因为白山镇远离地下演出场所在的城市,再加上几个小孩已经不被人在意,所以蒋河也不再担心他们被发现,她给几人编了个精神病身份后,就让他们住在了白山疗养院。
白山疗养院的病患很少,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他们的病痛很多,但脾气很温和,总是把不多的糖果和零食分给几个小朋友。
瓶瓶因为外形原因不能见光,所以大家拿到零食都会偷偷往负一楼跑,钻过冷冻库,来到瓶瓶的房间,把零食举高喂给她吃。
有次乐一拿到了一份番茄味的薯片,很小袋,她小气巴拉地分给了瓶瓶两片。
那是瓶瓶第一次吃薯片。
她发誓那是最好吃的东西,她这辈子都爱吃番茄味薯片。
但她也只吃过这么一次。
有时候不见光才安全,蒋河担心几个小孩跑掉,又觉得把他们的腿打断太麻烦,照顾起来太麻烦,所以给几人注射了副作用很大的精神药剂。
肉眼可见的,几个小朋友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劲,他们的记性时好时坏,有时候刚下来找到瓶瓶,就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来。
瓶瓶什么都看不到,所以经常听到有迟疑的脚步声停到自己的身前,但没有人说话。
“是谁在那里?”
没有人说话,只有很浅淡的呼吸声。
时常要过很久很久,瓶瓶才能听到一声叹息。
“本来是给瓶瓶带了桃子味果冻的,”乐谣说,“但是怎么找不到了。”
瓶瓶当即回:“没关系,乐谣姐姐来看我我就很开心了。”
“他们几个也想来的,”乐谣说,“不过最近蒋河的脾气更差了,大家都被她抓回房间了。”
蒋河的脾气一向不好,瓶瓶简直无法想象蒋河的脾气还能怎么更差。
乐谣自顾自地往下说:“她前几天觉得身体不舒服,查出了肝癌。”
“她好像要死了。”
瓶瓶安静地听着,知道蒋河要死的时候,她生不起什么欣喜若狂的情绪,为了别人的死亡而感到快乐好像很不好,最后她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啦。”
在瓶瓶无法看见的地方,乐谣的目光很悲伤。
“可是瓶瓶怎么办呢?”
瓶瓶假装听不懂地笑起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啊,你们照顾好自己就好啦。”
。。。
一语成谶。
有时候悲伤太早,最先被命运的审判却是自己。
瓶瓶的身体总是很不好,搬入白山疗养院后,蒋河为了这个最完美的藏品给她注射了很多吊着命的药,但她没想到她残败的身体会成为活命的缘由。
蒋河得了肝癌后,多大的野心都化成了一句话——她要活。
于是她花大价钱从国外弄到了一批肝癌特效药,只是还没有临床实验,于是还算健康的几个小孩就成了小白鼠。
蒋河与给瓶瓶做四肢切割手术的黑诊所一直有联系,她买下了那个诊所,那些没有医德的医生护士来到了白山疗养院,来到了改造好的实验室,他们无节制地在孩子们身上试药,蒋河的钱像流水似地往外流,这些瓶瓶都不知道。
一开始,她只知道她的朋友忽然不见了。
白山疗养院已经没什么病患了,所以来来往往的医务人员并不会故意控制音量。
两个月后,瓶瓶终于听到了些消息。
她知道乐一被查出了稀有血型,知道有个国外富豪已经求了这种血型两年,知道那个富豪是为他最宝贝的女儿求的血,她知道有的孩子是如此真切地被爱着,有的孩子却只能成为血库。
她还知道更多。
她知道小天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