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乐一丝毫不觉得自己深受瓶瓶喜爱,她嘟嘟囔囔:“什么喜欢啊,她就是讨厌我,一哭就找我,我才不哄她,幼稚死了。”
乐谣:“这里就你们俩最小,你还好意思说瓶瓶幼稚,你也幼稚。”
小嘉捂着嘴笑,她拿了把大蒲扇给瓶瓶扇风。
现在正是盛夏,蚊虫多,蒋河租的地下室里并没有空调,几个小孩都热到不行,翻来覆去久久睡不着后,乐谣提议接力唱歌。
“五只老虎,五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她小声唱道,“一只会走钢丝——”
“一只会变魔术!”小天接得生龙活虎。
“一只会钻火圈。”小嘉拍起手。
“一只只想睡觉。”乐一把头闷在被子里,烦躁地接道。
几人把脸转向瓶瓶,瓶瓶想了想,唱道:“一只变成花瓶。”
“真奇怪,真奇怪。”
*
在地下室的日子并不长久,蒋河在机缘巧合下与地下表演场的负责人搭上了线。
穿着富贵的负责人来到了狭小的地下室。
这里蚊虫纷飞,没有清理干净的排泄物散发着恶臭,但负责人的眼睛看到瓶瓶后就开始发光。
“绝对可以!”他朝蒋河竖起大拇指。
“你就听我的安排,这个宝贝一上台,不出半年,市中心的别墅你都买得起!!”
蒋河的所有家当都用来给瓶瓶做手术和用药了,她过够了苦日子,当即就兴奋地与负责人签了合同。
时间到了,地下表演场拉开大幕。
每个孩子都极尽所能地展现自己,乐一与乐谣以常人难以理解的角度扭曲着身体,高空钢丝,她们的身上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但这种表演要的就是心跳,她们肆意地在高空弓腰爬行。
钢丝之下,小嘉光着脚在烧得发红的红砖上跳舞,她的脚上有层厚厚的茧,但依然疼得面容扭曲,瘦得皮包骨的小天被小丑压在一堆钢板中切割,小丑故意表现得很不熟练的样子,中途钢刀脱手,切在了小天的头发上。
现场的尖叫仿佛要冲破云霄,数不清的红色钞票被抛向天空,落在舞台中央。
蒋河推着瓶瓶出现在舞台上,瓶瓶觉得浑身发烫,哪怕她什么都看不到,但周遭视线如刀,她觉得她浑身被切割成一寸一寸。
“真是奇迹般的艺术品啊。”她听到有人高喊。
“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太漂亮了,我以为这种东西只存在于虚假的图片里。”
“我们可以摸她吗?开个价吧!!”
瓶瓶被蒋河推到舞台边缘,无数双手放在她的头顶,那些人如同密不透风的网,她是吹不出去的风。
表演大获成功,蒋河一夜收入几十万,她成了人人称赞的马戏团团长,人体马戏团的名字响彻地下表演场,一票难求。
几个小朋友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不少,他们住进了空调房,瓶瓶也获准舒展她扭曲的骨骼。
她总是盼望着吹吹风,让她的身体吹吹风。
于是蒋河很好地利用了她的心理,用一道暗门和一道锁控制了她的喜怒哀乐。
花瓶侧面的锁打开了,瓶瓶在乐谣的帮助下把自己残缺的下半身对准温暖的阳光。
“好舒服啊。”她小声说。
乐谣小幅度地按摩她的身体,小嘉拿来衣服盖在她的身上,乐一在旁托腮坐着,她问瓶瓶:“你最近怎么不哭了?”
瓶瓶笑着回:“干嘛要哭呀?”
乐一不说话了,片刻她问瓶瓶:“你恨蒋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