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给老太太气的,一个小小的伯爵府竟还嫌弃他们堂堂侯爵府,若非两家有些交情,谁个会选择他家。
陆戴礼也是满腔怒气,转头便为陆娟挑中了一个读书人。
这人名叫段祺允,是他的一个门生。
陆戴礼这人,读书上虽不大行,却是个极爱才的,手底下养着些个文人清客,这些人隔三差五就聚在一起赋诗做文章,消遣过日,不亦乐乎。
且说他门下这个名叫段祺允的学生。此人年方二十三,早年父亡,与其母相依为命,家境虽清寒,可是书读的非常好,年纪轻轻就高中二甲第一,供职翰林院,前途不可估量。
陆戴礼正是看中这点,才有意将自己的二女儿许配给他,不想却遭到老太太和程夫人的反对,堂堂侯爵府的二小姐,下嫁给一寒门书生,这不是给人递笑话吗?
陆戴礼却说她们妇人之见,段祺允家虽不富裕,可是为人端重,无有恶习,只要人不犯原则性的错误,往后必是平步青云,官居高位。
就像他的兄长陆戴祁那样。陆家自封侯开府起便重视子弟读书,只是几代人都没读出个名堂,唯独到了陆戴祁这里读出了头,从而走上仕途。
陆戴礼就想着自己这一脉也出个陆戴祁那样的人物,时年两个儿子还小,正好眼下有个现成的可以拢来做女婿,他何乐不为呢。
就这样,他不顾老太太和程夫人的反对,一意孤行将二女儿嫁给了段祺允,还送了一处宅院及几个奴婢供他们差使。
而段祺允也确实有才干,短短几年时间,如今三十岁出头就做了河南府的知府,官居从四品。
而当初拒了侯府亲事的临川伯爵府见人家女婿有出息,私下时不时会酸几句,说他家的二小姐当初是没人要了才嫁的一穷书生,那书生后来发达靠的不过是岳家的帮助,自己哪里有什么真本事。
陆家都懒怠理这种宵小之徒,两家关系早已降至冰点,见面很难和睦客气。
与安夏侯爵府一样,临川伯爵府亦是靠军功起家,当年追随太·祖皇帝打天下的郑家先辈因杀敌有功,太·祖爷登基以后赐了他们家伯爵封号。
不一样的是,临川伯爵府是降等世袭。有道是,一代帝王打天下,二代开拓疆土,三代与民休养。
大夏王朝皇位传到当今圣上这里正好是第三代,正是国力蒸蒸日上之时,边疆无甚战乱,国内亦算太平,那些靠着军功起家的勋贵们经过两三代人的消磨和挥霍,早已没了往昔的辉煌志气,子弟们一个个不思进取,靠着祖辈荫德坐吃山空,醉生梦死。
为了改变现状,这些家主们不得不让子孙们奋发读书,企图通过文举做官重振家门辉煌。
郑元霖作为家中次子,将来无爵位可以承袭,只能靠读书搏个好前程。
去年他考中了秀才,今年年初家里托关系送他进了国子监读书,正好他与陆昀同班。
因着七年前那桩旧事,两家关系僵硬,又因陆昀没有秀才功名就入了国子监,而且还十分讨班里学生的喜欢,这就让郑元霖很是嫉恨,经常明里背里说他的不是。
言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若非投了个好胎,他陆昀连个屁都不是。
陆昀觉得这人大有毛病,当年与二姐的婚事是他们家拒绝在先,后来看二姐过的好了又来诋毁。
他活了两世,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不要脸的东西。
此刻他的手就按在腰间的箭筒上,突然他生出一丝冲动,想拿箭转个方向射在郑元霖头脸上。
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他不屑道:“郑监生自己投胎技术不行,倒说我不中用,我就是再不中用,将来亦有爵位可以继承。倒是郑监生你,与其在这里酸我,不如苦上几年,于你和你的子孙后代都不会差。”
呸……郑元霖心骂,这厮也配与他叫嚣,他陆昀能有此优越感,还不是靠着祖上荫庇。
而这也正是他讨厌陆昀的缘由所在,更则是因为陆昀拿此而挖苦他。
“陆二,你甭得意,苦不苦我,不干你事。至于你说的我酸你,我从来都没把你当回事,何来的酸,怕是你自作多情的吧。”
陆昀依旧满不在意:“既不把我当回事,那为何还要时刻关注我,与我作对。”分明就是嘴上一套背地一套,今日说什么也不能口舌上落了下风。
两人这才刚斗了几句,候在校场上的其他学生早已不耐烦。
其中一个学生催促道:“陆昀你赶紧的,哥几个等的快要冻死了。”距离方才热身运动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天儿这样冷,有些个学生冻的直跺脚。
正好冯教官朝这里吹了声哨子,陆昀再不敢耽搁,取了箭搭上弦,射出第二箭。
这一箭射在绿环上,没有多好,也没有多坏,大家兴致缺缺。
十支木箭全部射出,陆昀射的最好的两箭均在黄色一环上,无缘红心。
郑元霖看他始终是一脸厌色,显然对他成见极大。
等到所有学生习射毕,差不多到了午时,冯教官叫大家都散了。
而学生们却没因此放松多少,因为明日月考,考的不好会受到处罚。
大家心情反而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