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后悔。”林然咬咬牙,松开阿凉,复又跪坐在算盘上,耷拉着脑袋,掰着手指在计算什么,自己嘀咕:“要跪好久的。”
嘀咕完,自己爬了起来,揉揉自己的膝盖,将算盘踢到床底下,哼了一声:“我才不跪,你要听我的,都说出嫁从我的。”
“我未曾说不从你,你自己气什么,只是自己莫要后悔。”穆凉极为平静,没有如旁人般吵闹,极为顺从地听话。
有些不符合她的性子,林然没有在意,穿好衣裳就让人打水梳洗。
赌气地不去理穆凉,穆凉也没有闹,让婢女伺候她洗漱时小心些,两人清晨起闹了很久,眼下都快近午时了。
林然手握不顺筷子,拿着汤匙喝粥,眼底一片寂寞,穆凉喝着清粥,时不时地的看她一眼,待喝过粥后,她夹了一块糯米糖糕给她。
林然拿勺子戳了两下,没有戳开,下意识看向穆凉:“戳不动。”
“自己咬。”穆凉不理她的讨乖。
“咬太丢人,不咬。”林然傲娇地别过头去,不能趴着盘子去咬,像小老虎一样了,丢人死了。
穆凉依旧不为所动,睫影投下一片黯淡的光影,垂眸道:“丢人就不吃。”
“阿凉变了。”林然复又抗议一句。
“你都不要我了,自然就变了。”穆凉孩子气地说了一句,出口就后悔了,也不去抬首看她委屈的神色,放下筷子道:“你自己说的话,自己晓得后果。”
“那你可以反驳的。”林然小声说一句,虽说自己没有道理,可还是要争取的。
穆凉冷笑:“方才是谁说出嫁从你的?”
“我、我……”林然我了半天,没有说出第二个字,面色颓然,以手去拿着糖糕吃,蜜糖沾的手上都是,她泄恨般咬了一口,“就是我说的,你也欺负我了,总让我跪算盘。”
“你也可以不跪的,都是你的自由。”穆凉话音薄凉,毫无往日的温存,大有争明白的意思。
林然又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那是因为我喜欢你,不想你生气,不能让你失望。”
穆凉微惊,婢女在侧捂嘴掩笑,见小家主趾高气扬地表白,也是觉得有趣,忙都退了出去。
“喜欢你,才会听你的,不喜欢听你做甚。”林然又添了一句,咬着糖糕就推门走出去,再说下去,又要说不过阿凉,到时又被她坑了。
她边走边咬着糖糕,未曾走出院门,就见到管事慌张走进来:“家主,陛下有旨,让您入宫。”
明皇找她作甚?口里的蜜糖还没有融化,林然将糖糕递给管事,吩咐道:“我即刻入宫,你与夫人说一声,让她莫要担心。”
蜜糖还在手上,她用帕子擦了擦手,唤来车夫,坐车入宫。
在东华门处见到玄衣,她下车步行,玄衣恭谨一礼,轻声道:“殿下让属下来迎您。”
“迎我做什么?”林然奇怪,再看玄衣面上的喜色,忽而猜到什么,“陛下答应了?”
“对,答应让您回皇家。”玄衣略有些激动,想起信阳殿下这么多年来的不易,也算是没有白费的。
林然踢了踢脚下的石子,不情愿道:“殿下答应了什么?”
“十日后,殿下领兵去江南支援魏将军。”
这正是信阳所想的,林然与玄衣一道入内,又道:“没有了?”
“没有了,因陛下之前对您有承诺,是以为难您是不可能的。”
林然不再问了,或许阿爹说的对,明皇这么放心,就仗着她在洛阳城内,一旦出事,她就是束缚信阳殿下最好的枷锁。
信阳与平王太子不同,她本就是重情之人,膝下仅只有一女,恰是最好的人质。
认祖归宗又如何,还不她人的案板肉,任人宰割。
入了紫宸殿后,温暖如初,宫人过来替她脱下大氅,露出一袭红色的裙裳,信阳眼中闪了抹异样的光色,旋即又敛了下去。
明皇没有异色,从案牍后抬首,笑了笑:“当年初见她的时候,就是一副乖张的性子,我还拿她与你做比较,不想真的是又血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