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庄往后退了退,小园已经警觉,她反射性地兜被而坐,手往空中大力一挥,同时往后缩,她的背因她的动作狠狠地撞了床一下,她双眼瞪大,有好几秒一动不动,表情懵然而惊悚。苇庄眉心微蹙了蹙,刚想说什么,就见着小园的表情渐渐缓和下来,她眨了眨眼,好像这才看清在她面前的是谁。苇庄的眸光闪了闪。“哦,苇总……”小园吸了几口气,缓过神来,紧绷的肩膀也松懈了下来。她都要哭了,大半夜的突然跑到自己的房间里,也不出声,吓死人了,她有不能直说,谁知道这位年上是要来干嘛?小园瞥了一眼她的被子,再瞥了一眼床,有点不好意思,“我……认床。”这不是仅仅是认床的原因。苇庄凝望着她,她身上穿着酒店的真丝长袖睡衣,白底绿圆点,睡得微皱,领口露出一截晶莹的脖颈,凹陷的锁骨轻轻颤动着。她很年轻。再年轻也是一位成熟的女性了。苇庄的视线从她的脖子底下收回来。成年人的私隐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只要苇庄愿意,她很轻易就能得知向小园前25岁人生的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不过即使她们签了“合约”,苇庄也没这个想法。“这样能睡得着?”苇庄问。小园迟疑地“嗯”了一声,迟疑地问:“您……睡不着吗?”苇庄静了两秒,淡淡地“嗯”了一声。小园心中叫苦,为了刚才的事情生气到睡不着吗?然后气到进来她的房间吗?这样的话她的罪过不就太大了么?看来还是要道歉啊。可是,她得知道自己哪里错了,才能道歉呀。小园悄悄地抬眼去瞅苇庄,偏苇庄也正看着她,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在床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了下来。“苇总,刚才试戏的事情……是我没考虑周到,我没顾及你的情绪。”小园硬着头皮道歉,一说出口,思绪也跟着明朗起来,她解释清楚自己的想法,“我其实是想跟你请教,问您的意见来着,没有别的意思,如果有影响到您心情的地方,实在抱歉。”小园顺顺当当地说完,就垂眸等着苇庄发话了。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她说:“不关你的事情。”小园抬起头去看她,苇庄侧着脸看着窗外。雨还没停。她还在看雨。到底是什么事呢?为什么总是会露出这么寂寥的神情?她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她也纳闷自己为何会觉得苇庄这样子。一时间都无言了,她坐在地毯上,她坐在椅子上。只有窗外的细雨,只有她们之间默契的静谧,只有共处的隔开尘世喧嚣的空气。小园蜷坐得腿发麻,缓缓地伸直了下腿,关节“吧嗒”一声,又麻又酸,忍不住轻轻地“哎”了一声。她去瞄苇庄,她正看过来,小园就不动了。“你怕我?”“……”这怎么回答,小园被突然来的一句砸得有点懵,回顾一下与她相处的次数,再琢磨自己的心理也没有很怕了,就是紧张。她实在不懂苇庄的心理。苇庄仿佛也只是随口一句,也没期待她回答。小园又发现她一个特点,可能除了工作之外的事情,她对其他的兴趣很淡,一触即逝。是不是与自己签约也是她的一时意动?还有之前的那晚的举动?“我不怕您,就是……”就是年龄差有点大,代沟大,你又不爱说话……不好聊。比一百个邹一蕊还要难聊。小园当然没把这话说出来,要不然苇庄再生气的话就“关她的事情”了。她不知道她为难的时候,小脸会微微皱起,让她本来就清丽带媚的长相多了几分稚气。虽然是成熟的女性了,可还是很年轻。苇庄不会为难这么年轻的女孩子。“你休息吧。”苇庄淡声道,她起身从小园经过走了出去。小园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歪头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站起来,跟了出去。这雨应该是要停了,苇庄倒了酒,瞧了一眼窗外。琥珀色的液体衬得握杯子的手指愈发纤白修长耳边听见了响动,苇庄看过去,向小园跟了过来。“苇总,您要是睡不着的话,我陪您聊聊天吧。”她说。小园想毕竟签了合同,即使这合同里没规定她要做什么,可确实是苇庄成功解除了苇家宝的封杀,她才能试镜成功,还有她也吃了人家一顿饭,她也不好什么都不做。苇庄也是女人啦,暂时忽略她是业界里久居高位贯常发号施令的上位者身份,她也只是一位大自己几年的同性。冷静,自己又不用在她手下讨资源。小园越捋越清楚,越捋越大胆,“我陪您喝酒吧。”她看了一下苇庄拿出那瓶威士忌,稍稍顿了下,睫毛颤抖地眨了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