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沉玉拧眉往前一步,视线落在她着黑袍越发显得单薄的身上,鲜少主动去尝试感受她的感受。那种粹入骨血的疼,她那样娇气的人,是如何忍着说了这样多的话?
荆沉玉那迈一步的动作很小,伤害却又那么大,让莫家主心狠狠提了起来。
莫家主一脸慎重道:“君上可不要再被心魔劫耽误了。”
他话说得简短,却提醒了荆沉玉在镇魔渊的事,“再”这个字用得很好。
镇魔渊,昭昭撕破了符咒,放出了夜月眠,将三界性命置于危险之中。
荆沉玉眉头松开,眉心一点朱砂痣在朦胧月色下仿佛是他身上唯一的颜色。
他难以形容此刻心中复杂的情绪,直到昭昭再次开口。
“莫家主可真会说话,但心里指不定怎么想的,你儿子可是一直做着将我吸收后超越荆沉玉成为天下最强的美梦呢,你现在还装作关心他的样子,你恶不恶心?”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莫家人中难免心虚,莫孤烟则着急解释:“胡说!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按着肩膀不断涌血的伤口,这还是被夜月眠拿他的刀砍下的。
注意到独幽大师望了过来,莫孤烟后背发凉,但面上一派镇定:“君上,大师,你们可别信了魔的话,她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魔尊在动手脚!”
夜月眠:“……”
他还真是在昭昭背后偷偷结印,打算出其不意地离开。
也不知莫孤烟是真看见了还是歪打正着。
荆沉玉也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对于昭昭他有太多说不清的东西,但对他没有。
般若剑眨眼间飞过去,夜月眠又被迫和荆沉玉开打,简直要疯了。
“魔的话如何就不能信了,魔都要比你们这些自诩名门正宗的人坦荡,本座被镇压五百年,你们莫家不知吞噬了多少朔月宫的大魔,否则本座早就被救出来了!”
夜月眠勉强躲开荆沉玉的剑招,他是个远程啊,是个需要打配合的,他们又人多势众,这样打下去他们迟早是个完蛋。
不行,不能再被镇压,现下……他回眸望向昭昭,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荆沉玉,要杀先杀她!”
夜月眠飞身掠到昭昭背后,追过来的般若剑在即将刺穿昭昭眉心的时候急刹车。
冰寒的杀意袭满全身,昭昭血液结霜,身上也结霜,呼出去的气都是白色的,眼睫也挂了白色霜粒。距离死亡如此近的一幕,真是让她很难不想起被他一剑穿心的那一夜。
他停下了。
他停下了。
为何停下。
昭昭眼睫颤动,周围此刻变得极为寂静,谁都没说话,甚至屏住了呼吸。
昭昭也没有呼吸,她望着般若剑的主人,荆沉玉维持着一个握剑刺来的姿势,长臂伸直,身子悬空,道袍的广袖随微风拂动,卷起剑柄上缀着的银色流苏。
“你又要,杀我了吗?”
昭昭苍白的唇动了动,声音低得近乎耳语。
只是这样轻得不能再轻的一句话,让荆沉玉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
他落于地面,快速收了剑,完全不顾般若剑想要刺下去的本意,控制着它不许再动。
“是他将你拉到面前挡着。”荆沉玉一双似含云雾的桃花眼定定看她,嗓音哑而磁性,“如今你看到他的真面目了,魔便是魔,不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