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真好。她想着。
再见到何仙姑的时候,何知瑶一言不发的紧紧的抱着她,她好想她。
2013年的她,其实才一个晚上没见到何仙姑。可是鬼知道她在1969年,隔了大半个世纪没见到她。她能活着回来是不幸中的大幸。何仙姑被她矫情的拥抱弄得莫名其妙,十分嫌弃的推开何知瑶,凶巴巴的问:“死丫头你干嘛呢?抱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呢。在局里受了什么刺激?”
“奶奶,我爱你!”何知瑶眨巴着大眼睛说道。只有经历过生死,才懂得身边的人的珍贵,她作势再一次想要抱住何仙姑,却又被何仙姑推开了。
“死丫头大清早这么恶心,你还让不让我吃饭了?”
“嘻嘻,奶奶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就是爱你!我就是要恶心死你!”何知瑶一点也不嫌弃她。她突然想起正事,取出口袋里的戒指。是一枚男式的戒指,造型十分简约老旧的白金对戒,没有任何花纹也没有镶嵌钻石珠宝。她把戒指递给何仙姑。
何仙姑接过戒指,发现戒指里边歪歪斜斜的用利器雕刻了两个小字,小仙。她心脏几乎要窒息了,好像有一把尖锐的刀刺到她的心坎里,让她悲痛欲绝。
“这戒指哪来的?”她缓了情绪,好久才问。
“何徹给你的。”话刚说完,何知瑶就收到何仙姑的一顿暴击,疼的她惨叫。
“什么何徹,那是你爷爷!没大没小!”
“哎呀疼死了。”
“你见过他?”何仙姑问。
何知瑶揉揉发疼的脑袋,才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跟何仙姑说。听完何知瑶的话,何仙姑看着掌心里的对戒,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思绪飘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个时候,何徹还不叫何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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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继续,把故事讲完!
37
民国三十七年冬
漆黑的夜空没有星星,黑压压的看不见底。
田野里的玉米棒被冷风吹得发出了一阵沙沙的声音,让人无比的萧索悲凉。
旁边的野草堆被吹得翻飞起来,远处的狼嚎狗吠声,让人发瑟。干冷的寒气,冻的红了他的眼。他的身体不知是因为太冷还是因为太害怕不停的瑟瑟发抖,他还在处于长身体的状态,身上的衣服十分的不合体,与其说是衣服,不如说是病号服。
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倒像是一个大人穿着小孩子的衣服,给穿成了六分袖。
他光着脚丫子没有穿鞋子,脚上的皮肉已经长了冻疮,长途跋涉的奔跑,他的脚已经划到石子磕出血了,恐惧大于疼痛,他一路走来,地上一步一步的脚印都沾着血,好在现在是夜晚。
他们并不能凭着脚印而找到他。
“那些人”以为他还是小孩子,其实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少年。他手里紧紧的握着一块玻璃碎片,碎片在他的手掌心沾染上了血,开出了一朵血红色的曼珠沙华。碎片镶到肉里,空气中溅出血腥味儿。他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恐惧已经充斥了他的身体。
他紧紧的握住玻璃碎片,不敢有任何的松懈。几个时辰多前,他用这个小小的一片玻璃碎片割破了两个男人的喉咙,那血像被撞烂的水龙头一样喷泄出来,溅得他一脸血腥味儿,也溅红了他的眼。
让他意识到,只有反抗才能得到自由,只有杀戮才能让他获得重生。
于是他逃了出来。
从火车上跳了下来,他的一条腿被摔坏了。好在,另外一条腿还能跑,他一瘸一瘸的跑向深黑处的田野里,强烈的求生的意识,让他不停的奔跑,一点都不敢回头张望生怕漆黑的夜色把他吞没其中无法前行。
后来他跑不动了,躲进了这一米多高的玉米棒田里,大片的玉米棒田,成为了他最好的避风港。他把头埋在双腿上,蜷缩成最小的幅度,借着黑夜,让自己成为黑夜的一份子。
这个“世界”,并不是是他的“世界”。
而这两个“世界”唯一的共同点,是让他的内心充满了仇恨和憎恶。
他叫徹。
他的家乡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小村落,那里有潺潺溪水,林间翠鸟,随着风摇曳的粉白色桃花瓣。淳朴而勤劳的族人依靠自己的力量建造了一座座的房舍,让自己妻儿在这个战乱的年代能衣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