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知晓那珠帘后的,正是安柔。
而且那眼眸中的打量之色,同他与她初次相见时,分毫不差,灵动澄澈得让人心都发软。
虽不知为何与记忆中多了许多出入,因为贺楼旻记得安柔因和亲旨意前来北地时,安庆帝尚未驾崩,她也不是什么郡主,而是安庆王朝最为受宠的安柔公主。
只是贺楼旻指尖微顿。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这位外甥有些许怪异。
许是他感觉出错了,毕竟从安庆王朝许多朝臣和宫人口中得知,这位新帝可是将自己的皇妹视若珠玉,极其小心地关照着。
如此看来,让萧北尘先照拂着安柔倒也无妨,左不过就这一两年,贺楼旻待她向来是十分有耐心的。
思及方才和她对视后,她那惹人怜爱的反应,贺楼旻身上因战场厮杀而来的煞气都平息了不少,“舅舅也该告辞了,燕回国中事务繁多,尚未处理完。”
燕回国才定国不久,还有许多部族余孽未曾处理干净。
更何况还有些渣滓没有清洗,想到那些当年送胡姬来到中原的没骨头的家伙,贺楼旻眸中就多了几分杀意。
但贺楼旻如何也不曾料到,此去一别归北,会令他终生陷于悔意之中。
第28章宫廷文(囚珠玉)完
暮春时节,雨打芳菲尽,满地尽是残花,有些许花瓣大概是落下来有段时间了,于是原本颜色娇嫩的边缘便慢慢干枯蜷缩。
偌大的宸华殿寝宫里,只有时南絮一人,很是寂静。
她感觉得到自己沉睡休憩的时间愈发长了,起初萧北尘还当她是春困的缘故。
直到一夜睡前时南絮没在他面前瞒住,未能将涌上喉间的腥甜咽下去而是溢到了唇角,萧北尘搂着昏过去的时南絮,深夜传唤了晏太医为她诊脉。
朦胧的视野中,隐约可以瞧见床沿还坐着一个高挑瘦削的身影。
时南絮感觉到手腕上似乎绕着一圈什么东西,存在感有些强烈,于是下意识地抬了抬手腕,才看清是一条纤细的金线绕在自己的手腕上,大概是前不久晏太医给自己诊脉留下的。
房内只有时南絮和萧北尘,萧北尘向来眠浅,在时南絮醒过来的时候就苏醒了。
躺在榻上的时南絮一抬眸就正对上了萧北尘的双眸。
只是一对眼,时南絮就知道萧北尘已经知道了从头到尾的经过,忙要坐起身解释,生怕他罚了惜茗忆画那些宫人,“是我执意不愿喝药的,与他们无关”
越往后说,声音就越发轻了,到最后时南絮索性噤声了。
萧北尘抬手搀扶着她坐起,他身量高,时南絮要仰首才能看清他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