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南絮察觉到他跪了下来,伸手要去扶他起来,十指却摸上了他的脸,触及一片泪痕时顿住了。
“酥云你怎得寻到这儿来了?”
面前的酥云闻言,似是抖了抖,颤声说道:“回小姐,那日酥云听闻了庄子出事了,便连夜寻来了。”
可她不是嫁人了吗?
似是看出了时南絮脸上的疑惑之色,酥云伸手握住了时南絮的手,语气黯然落寞,“那日奴婢到了青州,他告诉奴婢,他已心有所属,由他父母议定的婚事便不作数了。”
竟然这般折辱酥云。
时南絮反手握紧了酥云的手,抿紧了唇,轻声唤了他一句:“酥云”
如今的她是不能为他做主讨公道了。
察觉到她情绪不高,甚至有些黯然,酥云连忙笑着说:“小姐不必挂怀,奴婢才不想嫁人。”
“好,那便留在我身边罢。”
他跪坐在时南絮的腿边,垂首将自己的脸轻轻地贴在了时南絮的的手心,俨然一副依偎姿态。
时南絮听见他说:“酥云只想待在小姐身边。”
被他依偎着的少女听了这话,抬起纤长柔软的手指,细细地顺过他的鬓发。
酥云清楚,今日所谓的忠仆寻主不过是他与少主商量出来安抚时南絮情绪的手段。
这段时日里,是个明眼人都能够看出院中少女郁郁寡欢的姿态,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窗边,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总是以一副空蒙茫然的姿态望着窗外,似乎是在倾听轩窗外的清脆鸟啼。
墨瑾曾以酥云的身份在时南絮的身边待过一段时间,自然是知道她根本不是这样沉静的性子,反倒是娇气古灵精怪的很,平日里闲暇无事的时候常常捉弄自己身边的影卫长乐。
好甜食,近些日子却连瓜果都鲜少碰。
酥云看了许久,终究是难以忍耐下去,向墨瑾提了这个做法。
凉薄冷淡的少主听闻了他的提议,擦拭梅花镖上血迹的动作微微顿住了半晌,而后意味不明地笑着应了。
也算是允诺了酥云去做这事。
果不其然,自从酥云来了之后,少女的状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
酥云常常为她去远处寻来城镇市集里的糖葫芦,看着时南絮安静地咬着鲜红的裹了一层剔透糖浆的山楂果,雪白的贝齿映着殷红剔透的糖色,格外好看。
偶尔时南絮还会牵着他的袖子,叫他替自己找些草茎来。
坐在院中的少女虽然目不能视物,手上的动作却是灵巧流畅的,只见那纤长的手指随意在草茎间穿梭几下,许多栩栩如生的草编动物就出现在了她手心中。
蝴蝶蜻蜓之类的小玩意儿数不胜数,装了满满当当一竹篮。
那日鄢长老照旧来为她诊脉和察看眼眸的状况,按照惯例检查完后清丽妩媚的女子就打算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