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时南絮就要转身回到那有如笼子的宸华殿中,陆延清倏地伸出手握紧了时南絮的手腕。
纵然心中万般几乎令人窒息的苦涩弥漫开,但他还顾忌着时南絮体弱,连桎梏手腕的力道也是十分小心。
“安柔郡主!”
在他指尖触碰到自己手腕时,时南絮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她挣了挣,试图挣开陆延清的手,却无果。
陆延清执着地攥着她的手不愿放开。
即便是在殿外跪在雪中请命,陆延清依旧双目清明,不曾有半分动容。
然而此刻,他的眼眶却漫上了红。
“可否告知臣,缘何?”
时南絮眼眸半阖,沉默了许久而后启唇,想要回答他,却没想到身侧伸出了另一只宽厚的大掌,直接将时南絮揽进了怀中。
陷于萧北尘怀中的时南絮看不见身后陆延清的神情,只能听闻到萧北尘的声音。
“安柔郡主病重,需在宫中静养,与爱卿的婚约便作罢”言语间,萧北尘顿了顿,如点漆般的黑眸漠然地看着眼前清瘦的人,“陆爱卿若有爱慕的女子,大可请朕为爱卿赐婚。”
厚重的殿门缓缓地合上了。
徒留殿门外的陆延清立于雪地中,垂眸看着手中染上了斑驳血迹的白玉兰发钗。
斑驳的血点在朦胧的视野中渐渐放大。
陆延清陡然间笑了起来,喉间涌上了一股腥甜,他伸手捂住了唇跪在地上,血便争先恐后地自指缝间流出,温热的血液化开在了雪地之上。
宸华殿一别,时南絮便鲜少听闻陆延清的消息了。
也有可能是萧北尘刻意所为,毕竟那夜回到殿中后,她被这恶犬般的新帝悉心照拂到哭得嗓音都有些哑了,险些合不上。
她唯一的乐趣,便是摆弄着萧北尘交由到她手中的银剪子和纸张。
这日子,倒是让时南絮时而会感觉像是回到了之前的世界里。
竹篮中尽是她裁剪下来的各色动物,栩栩如生的。
有几片不知为何落到了宫外,倒是在城中掀起了一阵子剪纸的热潮,不少大家闺秀们都开始热衷于看着红色的纸片在自己手中变作各色有趣的玩意儿。
性子跳脱的惜茗在萧北尘帝王之威下,也愈发变得沉默寡言了,有时候记忆有些恍惚了的时南絮都快分不清惜茗和忆画了。
有一回,时南絮不小心瞥见了萧北尘在宫人的伺候下,饮下了一碗黑沉沉的汤药。
时南絮对药的味道格外敏感,她隐约中能够知晓每回萧北尘饮了这药便要拉着她到寝殿中,好生侍弄一番。
尚未用朱笔批完的奏折还散乱在案桌上,萧北尘透过珠帘看到了她的身影,冷清的眉眼瞬间融化开,有时候乍的一瞧,居然有几分肖似陆延清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