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陆延清不再用生疏的陆大人称呼自己,陆尚书脸上的哀恸之色稍缓了些许,突然说道:“为父特地向新帝请命,而且听闻安柔郡主深夜前往宸华殿为你求情。”
“当朝百官殿前请命,陛下宽恕了皓儿你的欺君之罪,还感念你的才华,下诏擢升你为当朝宰相。”
如此年轻的宰相,在安庆王朝都是从未有过的,也不知陛下此举是何意,简直是让皓儿成为众矢之的。
但即便是擢升为宰相的消息,也不足以让陆延清动容,真正让他一瞬间回过神的是安柔郡主四个字。
“父亲,殿下何时变成了安柔郡主?”陆延清凤眼都瞪大了几分,脸上是丝毫不加以掩饰的焦躁情绪,“按照当朝惯例,先帝崩逝,殿下应当特封为长公主!”
“如何成了郡主了?”
陆尚书从未见过自家长子这般失态的模样,一时间也有些愣神了,随后应答道:“安柔郡主本非先皇血脉,乃当年那位状元郎”
谈及皇室秘辛,陆尚书陡然间就止住了话头,思及陆延清还同时南絮有婚约,便只是添了句,“皓儿不必担心,为父替你请命过,你同安柔郡主的婚约仍旧作数。”
却没想到听了这个消息的陆延清面上无半点喜色,反倒是黑眸清沉,唇抿得极紧,甚至松开了陆尚书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是了,他早该察觉到。
非先皇血脉或许只不过是新帝下的第一步棋,不过是为了掩饰他对安柔的情意。
“父亲,孩儿有要事要请见陛下。”
一路恍惚的陆延清在回到府中换洗好衣裳后,倏地回过神来,唤来了马车便直往皇宫而去,手中紧握着时南絮当年赠予给自己的青玉竹枝发簪。
马车的轮子碾过细碎的雪,发出了簌簌的声响。
而此刻的宸华殿内,已是一片暖春盎然。
殿中的银骨炭和地龙烧得足,是以即便衣裳单薄也察觉不到凉意。
借着萧北尘的肩头坐稳的时南絮侧首看向外头,所有的宫人都默不作声地离开了寝宫,她隔着床幔望着那摇曳隐隐绰绰的烛光灯影。
“安柔在看什么?”
时南絮看了良久才转回头,捏紧了手心的袖子,轻声问道:“皇兄答应安柔的,可作数吗?”
萧北尘闻言笑了笑,清沉的目光落在她挽发用的白玉兰发簪上,忽然伸手抽出了玉簪,“君王之言,不可作伪。”
她被萧北尘伸手的动作一惊,模糊的视野里只能看到他抬手的残影,下意识地往一侧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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