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宸阳心思毒辣,他日他若是走了,未必会善待安柔。
而萧北尘虽是看着无一处纰漏,甚至朝中不少官员对他可是赞不绝口,但安庆帝就是觉得他像是披着一具玉瓷般的壳子,令人看不透。
是以安庆帝并不放心他会好好照拂自己的安柔。
萧璟虽然并不聪慧,但对安柔却是真心的好。
看安庆帝在榻上如困兽般残喘着,萧北尘却如往常一般,将汤匙随意掷下,把药碗送到了安庆帝泛着淡紫色的唇边,“父皇,儿臣服侍您服药。”
扑鼻而来的是汤药苦涩无比的气息,安庆帝心头一突,猛然间觉着这汤药有什么问题,用仅存的力气直接打翻了药碗,黑苦的汤药顿时打湿了锦绣床褥,晕开一大片深色,不是很好看。
青玉碗骨碌碌地在地上滚了一圈,而后停在了萧北尘穿着锦云履的脚边。
萧北尘有些惋惜地弯腰拾起了地上的药碗,却并没有要强硬地给安庆帝喂药的姿态。
安庆帝这才放下心来,却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忽闻窗外有幽怨的宫人哭声,混杂着滴答的雨打屋檐的声响,显得有些凄苦,让人无端端地彻骨生寒。
刚打翻了药的安庆帝听着这样幽怨的哭声,似是卸了全身的力气倒回了锦被中,许久才提上一口气问萧北尘,“宫人们为何而哭?”
萧北尘听了这话,侧首看了目光已然空洞的安庆帝一眼,清沉的嗓音徐徐道:“自然是哭父皇了。”
这话可谓是十分气人,尤其是对将死之人而言。
安庆帝气得猛捶床沿,大骂道:“萧北尘!你这个”
“孽畜?”萧北尘面无表情地接了他的话茬,自榻边的锦盒中抽出了一块藏得十分严实的锦布。
上面的朱笔印迹有些歪歪扭扭的,可见书写这份诏书的人已经无多少心力了,但上面却清晰地写明了传位之人。
“沈贵妃所出大皇子萧璟,心性纯善,品行端方,朕于一众皇儿中最为看重。朕百年之后,特允大皇子萧璟为储君,可尊沈贵妃为皇太后,君国实权皆交由储君,敬奉孝仁德皇后为孝仁德皇太后。万望诸臣竭尽心力辅佐储君,创千秋万业。”
还特意另起了一行,显然是给安柔做好了万全安排的。
“孝仁德皇后所出安柔公主萧南絮,秉性仁慈,特封为长公主,赐居公主府,各方用度与皇太后同品级,腊月十七日与大理寺卿,陆尚书长子陆延清完婚。”
明心宫的侍从不知从何处推了个暖炉子到安庆帝榻边,而后便无声无息地退下了。
“父皇待安柔可真是尽心尽力啊,明明她是先皇后同那位新科状元郎的孩子不是吗?”萧北尘没什么情绪起伏地感慨了一句,随后就将手中的两份诏书尽数投进了炉子里。
火舌迅速舔舐而上,不过须臾,就将两封诏书吞噬殆尽,化作了一捧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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