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成毓有些惊讶:“去郑书办家,你有搜查令吗,能私闯民宅?”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褚玉宣轻描淡写,“上头的人答应,不用什么搜查令。”
“徐成毓,你虽然对陛下毕恭毕敬,但是并不正视帝王的权威。甚至身为一届平民,敢与公主、侯爷谈笑风生。”
“你没有等级尊卑的概念,你到底从哪里来。”
徐成毓目光下垂,看着脚面。她心想,因为我是一个现代人。我相信人的基本权利是受到保障的,我相信人人生来平等。褚玉宣说得对,脸可以化妆,但是心不行。
褚玉宣知道今天自己得不到答案,转变话题道:“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也要爬一回墙。不过是奉君之命。”
师出有名的两人鬼鬼祟祟,绕到郑书办家院子后边。徐成毓踩上褚玉宣的肩头,确认无人后,先翻下去。
褚玉宣不用垫脚,直接一蹬树干,便上墙。速度比徐成毓还快些。
“郑书办虽然已经去巡捕堂,这边左右还有两户人家,我们只能从后窗爬进去。”褚玉宣已经大致了解过情况。
他拿着个带弯钩的薄铁片,插进小窗缝,往锁扣处轻轻一拨。窗户顺利打开。可是这大小,只有徐成毓的体型能够进去。
褚玉宣无法,抱着徐成毓的腿把她塞进屋:“你去,我在外面望风。”
徐成毓也不着急,她双脚一挣,把鞋子脱下。用手撑着窗框,顺势使劲,滑进屋。
屋子里十分整洁,徐成毓小心转一圈,皱皱眉。不只是整洁,而是井然有序。
架子床在正中,两只黑漆柜子左一右。床前有张大书桌,床后有个屏风,摆着个圆浴桶,浴桶边正是她翻进来的窗户。
靠墙摆放两张书架,也是对称的。上边的书和卷宗,甚至按照高低顺序依次摆放。书桌上的四只茶杯,也是放成一个圆围住茶壶。
徐成毓边思量边仔细观察。她小心翼翼打开柜子,只放了四套摞齐对称的衣服。另一个柜子也是如此。明明一个柜子已经够用,却还要两个。
这种极致到恐怖的有序感,徐成毓没见过,也听过。这是排序强迫症,这类性格的人,确实很适合做需要一丝不苟的文书工作。
看过柜子,徐成毓趴在地上,看向床底。床底也干干净净,空无一物。她无意识扭过头,却看到左面墙下有一条缝,依着光透出去,有个黑影。
这个黑影是什么?徐成毓努力辨认,越看越觉得和自己趴倒在地的姿势很像。难道有人站在墙后面,一直看着我!
一时间头皮发麻,血液几乎倒流。她不敢轻举妄动,僵持一阵后,试图缓慢移动身体,把自己藏在桌子后面。
可是她一动,里面的人也跟着动。既然如此,徐成毓眯眯眼睛,猛然扑向黑影,黑影也靠近她。
这难道是个镜子?她试着敲了敲左边墙,果然是中空的。顺着砖块的缝隙一摸一推,一道隐藏门被打开。
里边是一个很窄的小隔间,只放着一面落地的大铜镜。放镜子,有什么作用呢。
她看向右边。按照对称,右面墙后恐怕也不简单。难道里面也有个暗室,也放了镜子吗。
这一次,徐成毓更加小心,先趴下观察。不出所料,右面下有条小缝,里面看着黑黢黢。
依旧按照砖块的缝隙摸索,找对位置轻轻一推。里面和右边一样,是个小间,却没有镜子,只在走道尽头放着一个花纹繁复的鼎状物。
“鼎”有个大圆肚,两侧把手和一个圆形拱盖。徐成毓摸摸肚身凸起的纹路,好像是些未知的符咒。拱盖上的花纹,是一圈有缺口,又逐渐圆满的圈。
鼎肚是凉的,徐成毓仔细嗅了嗅,并没有闻到任何气味。再用指节轻轻敲打,这鼎发出沉闷的响声。看来里面有东西。
徐成毓试图揭开它的盖子,却抬不起来。这“鼎”恐怕有什么机关,她不敢轻举妄动。
这“鼎”只有一个,无法成双成对。所以干脆放一面镜子复刻吗。徐成毓一边思量,一边把两道暗门恢复原样。
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破绽,徐成毓来到后面,踮脚敲敲窗户。外边人也敲两声回应,她撑着窗框,先侧身把腿放下去,整个人原样翻出。
褚玉宣利用拨片,把窗户从里扣上。待二人爬墙出去,又上马车,他问道:“你有什么发现吗?”
徐成毓没说话,拿出马车上备的炭笔和纸,按照记忆把“鼎”的形状画下来。她特别突出了盖子上的规则缺口圆。
这个器物是?褚玉宣右手支着下巴,先是疑惑。后来看出点门道,脸色越来越沉。
这是,外边车夫敲三下车窗。徐成毓挺自觉,主动下车去边上街市买早点。
片刻,她带回两个馅饼给褚玉宣:“给你吃。看你反应,我画的这个器物你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