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子把茶杯放下,先开口:“请不要不请自坐,徐大师。”
徐成毓也不觉尴尬,自若地站起。和耸肩弯腰小心伺候的小丫鬟不同,她的脊背依旧挺直,对贝愉自然形成一个俯视的姿态。
“……您请坐。”贝愉决定暂且忍让。
这样就受不了,那我再试试。徐成毓有意拿起茶壶,重点展示了下黄不拉几的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仿佛看到什么洪水猛兽,贝愉整个人离茶几都远了些。他已经有些后悔让徐成毓上车,早知应该让他在马车后面跟着跑。
“只是肤色黄罢了,郡王爷的洁癖症,大可不必发作。”徐成毓慢声细语。
贝愉浑身一震,自己有轻微洁症,这只有娘亲和心腹清楚。为着他身在富贵乡,刁钻些也能满足,所以连皇上表哥都不知晓。
徐成毓依旧一副高深莫测状。她上车时便觉着奇怪。整块地面光可鉴人,只有几点小丫鬟的鞋印。
她狠狠用指头在软垫上摩擦,借着喝茶闻了一下,一股的皂角香。衣裳干净,鞋底干净,车厢干净,对“不干净”的她避之不及。即使不是洁癖,也是极爱干净的人。
没等贝愉反应,外边小厮一声:“爷,已经到了。”
贝愉拱手:“徐大师果然好神通,不愧连衙门上下都夸。今日我请您,做客公主府。”
主人家发话,徐成毓从善如流。
徐成毓心里直叹不虚此行。在现代社会,可没机会领略如此纯粹的楼阁台榭、皇家林园。这一幕幕,几乎能框景成画。
跟着走过片假山雅树,一阵珠落玉盘的乐声响起,两人不约而同抬头寻找声从何处来。
徐成毓看到,一位蒙着面纱的紫衣美人,站在对面二楼的连廊上,弹奏古筝。
奏演到一小节结束,美人忽然踏上连廊,从上面跳了下去。飘飘乎衣袂纷飞,佳人遗世而独立。
徐成毓被吓了一跳,一些丫鬟侍从忍不住惊呼。但美人稳稳落在下方高台上,众琴娘中间。琴奏舞美,看台下的贵妇人很满意这表演,乐陶陶鼓起掌。
贝愉介绍:“这是香月楼的楼魁英娘,我母亲的客人。”
原来内定的楼魁是她。徐成毓适时流露出一丝惊讶:“确实镇得住场,比我一位故人强。”
“可惜,故人无故失踪,也向衙门报了案,小郡王有没有听说此事?有线索可以分享分享。”
“大师,您一个风水师,能算出我洁症。为什么不算算,那位故人现在在哪儿呢?”贝愉笑眯眯道。
徐成毓重重叹口气:“我算啦,但我不敢说,唉。”
“不瞒小郡王,我算出,她此时正在公主府!”
贝愉脸颊不受控制抖动了两下,眼神陡然锋利。他挥手,准备命人把徐成毓带下去软禁。
“愉儿,你回府怎么不说一声?要不是英娘眼睛尖,我还没看到你。呀,这位是?”
贝愉收敛表情,恭敬向贵妇行礼。
她作了个揖:“长公主安,在下徐成毓,一平平无奇风水师。应郡王邀请,到公主府做客。”
长公主顿时有了点兴趣:“愉儿眼光可高,被他邀请,你还自称平平无奇?”
“那你现场算算,就算这位姑娘的来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