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着太多的不甘与痛苦。但他清醒着自己必须内化这样的复杂,必须正视它们。
李贤不能身处在偏远的蜀地。
咸阳,才是漩涡的中心,是角逐的战场,亦是近水的楼台。
许栀想起一件旧事。
“当日赵嘉回了赵国,如今他集聚旧部做了代王。我不相信当初没有人帮他逃出秦国。”
李贤很快明白许栀的意思。
“如此可说通。赵嘉从云阳狱消失,现在韩非在云阳狱中毒。太子丹搅浑这一池水,正中他下怀。”
“距今不过几个时辰,秦国层层关卡,燕丹该还没有走出秦国。只要你能够联系上荆轲,往后我们的麻烦就少了一半。”
李贤听到“我们”二字,这才放心不少,觉得冬日也没有很冷。
刚才的话许栀说得笃定,却难免心慌。
原本等着秦国顺利过渡到赵国,她就有时间来梳理郑璃与嬴政之间的破碎。
但现在,太多的突发状况联系到一起,她必须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许栀也从来不觉得自己前后在韩非身上花的小九九能瞒过嬴政。
如今虽是自己被卡着不让出芷兰宫宫,但是李贤和张良来去自如,可见嬴政并没有的明令禁止。
许栀自己被说成什么样的公主都没有关系,但她绝不要让郑璃卷入这些复杂。
尤其是她现在不清楚嬴政的真实态度的情况。
就之前郑国事件看,嬴政与燕丹的关系糟糕,至少是零下几十度的僵硬。
那么燕丹……如何在嬴政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只听李贤续言道:“蒙恬在咸阳宿卫处查到昌平君原本就想将太子丹行迹揭露,他为辩证,待会儿面呈大王乃是必然。”
许栀面露难色,“如果昌平君还在意项缠入狱。燕丹一事,势必被他利用。他曾经与燕丹有往来的事情,说不准会被抛到楚人身上。”
“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曾去过的一个陶窑。他烧制了许多官印陶器。”
“你的意思是?”
“只要昌平君一直不甘心自己有个虚衔,只要他想要实权,那么他就会亲自选择一个错误的方向。”
“为何这样笃定?”许栀问。
李贤眉目间的神情既寥落又煎熬,这样的复杂呈现令他俊朗的脸上呈现出怪异。
他抬起手来,摘下一朵白梅,自嘲地笑了笑道:“早有人实践过权位蒙心的结局。”
许栀知道她所说的“有人”就是他父亲以及他自己。
许栀从韩国回来以后,觉得自己越发深谙术法的运用。
她肉眼可见地变得攻于心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