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芙姐儿,你姨母方才倒地的时候,我就想她干脆死了算了,居然当着我的面想让你做妾,实在是折辱我们。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太过恶毒呢?”戚氏气愤道。
甄芙摇头:“有仇不报非君子,只是她们现在身份全失,所倚仗的东西也就没了,如此,我们也过好我们的日子就好了。”
戚氏也觉得解气,又道:“我已经让人上门替你裁制衣衫,你不必推辞,是你叔父让我给你多添几件衣服。到时候你随我出去走动一番,你这么大的姑娘了,也的确该走动了。”
“嗯。”甄芙倒是不怎么害臊,自己也的确快十五的年纪了,亲事悬而未决,总是娘的心病,只是她道:“娘,虽说那道长也解了我的处境,但是是否说的太过夸张,又说我是公主命,又说我他日富贵不可限量。这也是在说言过其实,我不是让您只说那个嫁王孙的命就成了。”
戚氏大呼冤枉:“这哪里是我说的,是他自个儿多嘴的。”
甄芙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表示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了。
是了,她还想去看看顾先生:“女儿现下想专程去看看顾先生,那一年月事来的时候都快吓死了,还是顾先生教我的。她虽然平日不苟言笑,但女儿的本事都是她教的。”
戚氏当然应允。
隔日,甄芙就带着四样点心,带着孟妈妈等人去顾先生居所了,顾先生虽然中年时受战乱导致家业凋零,自己年纪太大,但是依靠行医也攒下了不少家资。
就像孟妈妈所言,这做大夫的没几个穷人。
顾先生居住在丁香胡同,她的宅子自带几亩田,都用来做药材,刚到胡同口,似乎就能闻到菖蒲的辛辣味。菖蒲是冬至后种的,一般是冬至之后的五十七天开始生长,现在晒的应该是旧年的。
这也难怪了,初春时节,又倒春寒刚过,风寒咳嗽的人特别多。
门口开门的人是一位老仆,孟妈妈赶紧上前道:“我们姑娘是你们夫人的徒弟,姓甄。您老赶紧去通报一声吧。”
那老仆见来人虽是一群女流之辈,但亦是大户人家,不敢怠慢,旋即进去,不时出来一位少女上前迎来。
此女虽然一身荆钗布裙,但难掩其清丽之色,她见到甄芙也很惊喜:“甄姑娘,先生正等着你呢,走,我引你进去。”
“朱姐姐一向可好?”甄芙同她挽臂进去,这朱七巧也是五年前来顾先生身边做徒弟的,但她年纪比甄芙大三岁,已经十七岁了。
朱七巧笑道:“我还不是那样,比起你来可差远了,你虽然不在先生身边,却总比我悟性高。”
这也没办法,甄芙识字,而朱七巧不识字,这就已经是高出一截了,她记性又尤其好,往往医书在她手上,不出十日就能过目成诵。
但甄芙想朱七巧在顾先生身边接触的病人更多,她也未必现在还有优势,毕竟行医看病也要有经验,有时候经验比看书更重要。
如此想着,她已经看到顾先生了,虽然八十有五,一身宽松的葛袍在身上,人却有种风风火火的气质,看到甄芙就赶紧招手道:“这就好了,跟着你娘什么都好了。”
“是啊,现在我都住在莫府,如果您有事情找我,就去莫家找我就是了。是了,我上门是特地请教您的,扎针的手法我已经学的七七八八了,穴位也了解许多了。”甄芙还是想在有限接触的机会提高自己的医术。
顾先生也欣赏她这一点,别的姑娘非常容易分心,她却做起事情来很难分心。
师徒二人竟然没有叙旧,就开始讨论起病例来,顾先生偌大年纪,但是每日上门求医者数不胜数,因此每进来一位病人,甄芙就得快速记下病人的情况,顾先生从不故弄玄虚,教就是从做中学。
除了多数是经期问题,居然还有腿脱臼了,用担架担过来的,专门让顾先生治疗,甚至还有得了伤寒的也让她开药。
甄芙不解道:“如果是脱臼了,还舟车劳顿,这样万一腿真的颠簸断了如何是好呢?”
“那她也不能让男大夫看啊。”顾先生一语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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