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一会儿给雪姑娘也试试,谢梳雨想,雪姑娘的唇色很淡,皮肤很白,应该涂什么颜色都特别好看。
过了一会儿,陆归雪整理好衣衫,推门刚要出来,却又被谢梳雨笑着拉了进去,胭脂铺的老板也跟着进来,帮他们试色。
谢梳雨拉他到妆台前坐下,说说:“雪姑娘,既然都来了,刚好来试试这些胭脂吧?”
陆归雪根本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只能听谢梳雨的话抬起手,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
谢梳雨将盒中的胭脂晕开,依次在陆归雪手臂上抹开一道道痕迹,红色的胭脂映着雪白的皮肤,美得有点惊心动魄。
这套胭脂颜色偏深,几乎没有浅色。
谢梳雨一边在陆归雪手臂上划过红痕,一边念着胭脂的名字:“这个是红莲露,这个是凤凰火……最后这个叫朱砂血,我觉得这个红色最正,也最好看……诶——!”
谢梳雨一声惊呼。
原本一直静默站在陆归雪身旁的沈楼寒,猛然间伸手握住了陆归雪的手腕,刚刚涂上去的胭脂被无意抹乱,斑驳地晕染开,好似变成了一片淋漓血色。
沈楼寒看着那一道道红色的胭脂,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骤然间传来极度的刺痛。
呼吸之间满是并不存在的浓烈血腥气,眼前回忆的碎片被拉扯着,让人头痛欲裂的眩晕中,只剩下白色的雪和红色的血,狰狞地交错着。
那是什么?
什么样的记忆?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沈楼寒艰难地呼吸着,忍着像是要迸裂开的疼痛,拼命回想。却只寻到了无尽的痛楚,连身体都剧烈地颤抖,仿佛整个世界都要随之溃散。
“师尊……”沈楼寒的声音颤抖着,本能地一遍遍叫着那两个字,仿佛已经忘记了别的语言。
他握紧了陆归雪的手腕,指尖抹过他手腕上斑驳的红色,像是想要把它们尽数抹去,却又沾染了更多红色,越来越多,一直将视线全部铺满。
抹不掉,也换不回。
沈楼寒低下头,双眼紧贴上那段被红色染透的雪腕,滚烫而湿润的水汽滑落下去,仿佛一道滴落的血珠。
心脏深处,疼得好似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陆归雪感觉到沈楼寒身上的气息很不对劲儿,便对已经吓呆了的谢梳雨说:“梳雨,你先出去等我一下,可以吗?”
谢梳雨回神般地点点头,什么都没敢问,转身就出去了,还顺手帮他们关上了门。
她出门之后,转身背对着房门,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之后,隐约听见单间里传来陆归雪柔声的安抚,和沈楼寒眷恋至极的声音。
谢梳雨回想起刚才房中的几个场景,然后她这次终于确定,自己想通了所有的事情。
她微微低下头,感觉鼻尖上有点痒。
啊,原来是这样,一会儿该怎么跟雪姑娘说呢?总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
房门内。
陆归雪这会儿其实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用上心决,以温和的意识去疏导沈楼寒混乱而暴戾的情绪。然后试着不断呼唤他的名字,也许能让他清醒一点。
“阿寒。”
沈楼寒听到那个声音,眼前血迹斑驳的画面中似乎照进来了一道光。他本能地朝着那道光伸手,近乎哽咽地叫了一声:“师尊。”
“我在。”陆归雪温柔的声音传来,他说,“我在这里。”
仿佛被这句话安抚下来,沈楼寒身上混乱的气息渐渐消解,等陆归雪再去看他的时候,发现沈楼寒闭着眼睛,像是暂时昏睡了过去。
陆归雪还是觉得沈楼寒的情况不对,于是仔细检查了一下,最后在沈楼寒大概心口的位置吗,看到了一个他很不想看到的东西。
一道黑色的纹路,还很浅,也并不长,却好似是在心脏深处扎根。
那是心魔的魔纹,还没有破土而出,却跃跃欲试。
陆归雪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这辈子,沈楼寒的心魔还是早早就有了迹象。这下可麻烦了,之后得尽量帮他把心魔抑制住,不能再长出来了。
陆归雪帮沈楼寒拢好衣衫,将他放到一旁,让他倚靠着桌子趴下。
顺利做完这些事情,陆归雪居然也没觉得太累。陆归雪忽然意识到,自己最近一段时间,身体好像没有那么过分虚弱了,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变回过鲛人的影响。
难怪大师姐也说他身体恢复得不错,可以多出去散散心。
安顿好了沈楼寒,陆归雪拿出锦帕沾了些灵露,将手腕上已经乱糟糟的胭脂都擦掉,这东西被抹乱了,看着还真有点儿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