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端木焰的确没有夸大自己。
她说她很强,但苍岚从来没见过她大规模使用能力,这也就导致了一件事——他一直对端木焰的能力没有清楚的认知,毕竟端木焰只在他面前给壁炉点过火,召出一些脸盆大小的火焰用来照明或者取暖。
当他带着她到防线上,面对那洪流一样没过来的远古兽群时,小雌性下意识往他怀里缩了缩,他知道她觉得害怕,便把她抱的更紧了些。
这很正常,没有兽人第一次面对这种场景会不害怕,他当年也是一样,更何况哪怕是环顾四周,这里也仅仅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的防守区域,一向不需要其他人。
“害怕吗?”
“有点。”
端木焰诚实的回答,哪怕她现在坐在苍岚的手臂上,视野一下拔高了不少,但是那些远远涌过来的兽群仍然能把她的视线堵得水泄不通,黑压压的一大片,连地面也在它们的践踏下瑟缩着发起抖来。
这就是苍岚每天都要面对的……
端木焰撑在他肩膀上的手指收紧,手下的布料冰冷,她根本感受不到他身上的热意,在这种环境下他冷的像块冰。
“别怕,乖乖,我不会让你受伤。”苍岚亲了亲她的发顶。
当他把脸抬起来的那一刻,眼中的温柔霎时变成了冷厉,无数藤蔓、枝叶从丝毫看不出异样的雪堆下窜出,像利器一样刺入那些远古兽的腹部。
植物们在远古兽凄厉的嘶吼里自它们的体内抽出来,从那些毛发、鳞甲上的孔洞里喷出来的黑红血液足有数米高,视野所及的范围内像是有个染过色的喷泉忽然被打开了开关,满天都是飞溅的血液。
端木焰的眼睛被这些代表生命流逝的颜色扎的发疼。
远古兽生命力顽强,即便是被刺入体内的植物们绞烂了内脏也还能存活一会儿,它们拖着从腹部流出来的各种内脏挣扎着挪动,从不同模样的狰狞口中发出同样逐渐孱弱的濒死呻吟。
端木焰按住自己翻涌的胃,深吸了一口气,她闻到的全是过多血液汇集后产生的腥臭,这洋溢着死亡的气味一边让她更加反胃,一边也让她颤动的思绪平稳下来。
她见过手被活生生从身体上撕下来的样子,也曾亲手杀过人——那个让她手臂骨裂的熊族,虽然她没有检查过,但在那种情况下应该是活不下来的,金红色的火焰是她能控制的温度极限,足以轻易融化大部分金属。
可她没有见过这样血腥的战场,也没有听过如此多的生物一齐死去的哀嚎。
这是族群之间的战争,把你死我活阐述的清楚明了,几乎每一刻都有新的死亡出现在她面前。
她可以害怕,但不能心软。
端木焰闭上眼睛,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脖子,苍岚侧头看她,她的脸被突兀的火光映亮,合拢的纤长睫毛不安的颤抖。
头顶亮的像是升起了第二轮太阳,无穷无尽的金红色火焰铺在空中,仿佛一张巨大的毯子遮蔽了天空,寒冷的冬季变得宛如夏季一般炎热,在他陡然睁大的竖瞳里,那片火海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发烫的劲风扑到了他的脸上,苍岚尾巴上的鳞片紧张的尽皆炸起,他下意识把小雌性往怀里按,却见他们的上方似乎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挡住了,火焰绕过他们,把接触到的一切都焚成了焦黑色。
远古兽的惨叫不再是拖长的了,在无数短促的惊恐尖叫后,一切归为死一般的寂静。
它们这次没有苟延残喘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