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的伤势,我会请医师来料理,你不必担忧。”“除了阁主的伤,还有另外的事也很要紧,耽搁不得。”岑熙道,“是大事,药王谷送来的消息,跟玄宗有关。”……江无昼听罢转述,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沉吟许久,道:“这些消息我会再找长孙越证实一番。蚀骨香倒是不急,鹤亭他们盗来之后并不会立刻用掉。只是这同命蛊……距下月初还有五日,我已经暗中联络好了其他宗门,只待黑山一乱,便即刻开始攻山。不知方鸿轩会将同命人藏在何处,若不能斩草除根,那就麻烦了。”“攻山?这么快?”岑熙一惊,“哥,你之前还说那些贪图乾坤锁宝物的宗门不肯相信自己被骗了,他们连讨伐大会都没来,怎么突然改了口?”“阿渺临走前,以裴家的名义写了十数封信留在我这,信内附上了乾坤宝图和译文。”江无昼道,“我本不想轻易动用这些东西,但近日总觉得不安,恐拖久了生变,索性都寄了出去。子熙,你莫打岔,我方才在想什么……嗯,同命人……”江无昼扶着额,双眉紧锁,竭力想抓住那一闪而逝的灵光。他总觉得前些日见过的某条消息可能和这同命人有关。方怀远被捉的消息应当已经传到了方鸿轩耳中,但玄宗这些天什么动静也没有,让自己的安排统统落了空,实在是古怪。同命蛊起效需得有血亲在世,按理说这小子远比自己想像得要重要。不然,除了这勉强算作血亲的侄子以外,方鸿轩还另有私生子不成?万一他早早就炼制好了同命人,又会将人藏在何处?江无昼越想越是头疼,正巧门外响起左护法的声音,道:“江公子,阁主醒了。”“我去看看他。”晌清欢嘴上的纱布被解开了,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挺尸,十分无聊。听见开门的动静,他眼睛一亮,道:“无昼,你来了。”江无昼在床沿边坐下,指尖轻抚过他脸上没有裹着纱布的部分,掖了掖被角,叹气道:“清欢,你误会了我话里的意思。我不愿子熙出事,难道就愿意见到你这么半死不活地躺着?昨夜我听见消息,真以为你……罢了,切记没有下次。”“我有分寸。”江无昼不悦道:“你有分寸?有分寸让陵德湖这么多人找你找了一夜?话又说回来,昨夜你们见面后到底发生了何事?分明约在落日亭,又怎会平白无故地从赏月台上掉下去?”“岑熙没跟你说?”“他昨天吓得魂都快没了,拼了命地找你,我不好再刺激他。”晌清欢若有所思。江无昼推了推他:“你别不说话。”“我以前看谁都觉得那人待我不是真心,是别有所图。但最近……又觉得看谁都挺好的。”“是你心境变了。”长久的沉默之后,晌清欢开口道:“以前有你替我担着的时候,总觉得天塌下来也不过如此,还十分不知好歹,如今才懂得你有多不容易。师兄,等再过个十年二十年,我也不当这阁主了,和你一块儿离开陵德湖,去游历四海,去看名山大川,好不好?”“你就这么把飞花阁的担子撂了?”江无昼笑起来,“我跟着走了,你想把担子撂给谁?”“嗯……岑熙怎么样?”江无昼结结实实吃了一惊,半晌才道:“认真的?”“先这么想想,他还太嫩,得教。”晌清欢说乏了,微微阖起眼睛,半醒半睡地呢喃道,“还是得等……赤蝶从密室盗出蚀骨香,义士盟讨伐过玄宗,一切事了……”江无昼倏地睁大了眼睛,霍然起身,道:“你说什么?!”晌清欢被吓醒了,磕磕巴巴道:“我、我说他太嫩了……”“不是,下一句。”“赤蝶从密室盗出蚀骨香……”“左护法!!”江无昼声调都变了样,匆忙唤来门外侍候着的左护法,“给我笔、纸,务必一定要赶在他们进入密室之前,把这封信送到黑山!”左护法连滚带爬地进来,又连滚带爬地冲出去取笔墨纸砚。晌清欢见他惊慌得指尖都在发颤,皱眉道:“怎么了?”“同命人。”江无昼握住手腕,竭力令自己镇定下来,“我怀疑,若方鸿轩真有个被炼制成了同命人的血亲,极有可能就藏在那间连鹤亭都不曾进去过的密室里。不管那里头是不是放有蚀骨香,必然机关重重,贸然闯入,唯有死路一条!”玄宗正殿内,方鸿轩随手拆开一封密信,看了片刻,低笑一声道:“晌清欢坠崖受伤?倒是省了本座不少事情。”璇玑堂堂主在一旁附和道:“宗主,不如趁他病要他命,直接将飞花阁打散,那所谓的讨伐、义士盟、还有流言蜚语自然统统都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