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敬山絮絮叨叨的话慢慢把他从黯然无神的痛苦中唤醒过来。
他慢慢抬眸,脑海中渐渐被另一些画面占据。
“哥哥,你觉得水蜜桃酱甜不甜呀?”
“哥哥,你陪我玩乐高好不好?”
“哥哥好厉害呀,你再给我拼一只长颈鹿吧!”
这几天陶桃一直黏着他。
习惯了安静的生活,身边忽然变得叽叽喳喳,就像原本安静贫瘠的世界忽然注入了一股强有力的生命力。
原来他不是喜欢安静,而是从未拥有过那份温暖的热闹。
父亲常说,苦难总会过去,不要把自己困在无法改变的过去。
许言隽撤掉蒲团,并拢双膝跪在冰冷的瓷砖地板上,俯身,额头重叩。
——他会过得很好,以待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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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安城赶回来时是深夜。
陶桃已经撑不住睡着了,就睡在沙发上,身上盖了张羊绒的毯子,保姆阿姨也守在一旁。
见他们进门来,阿姨忙说:“桃桃不让我带她上去睡,非要等到你们回来,这不,刚才还说梦话喊着哥哥哥哥的呢。”
家里有暖气,睡沙发倒是不冷,但总归没有床舒服。
方婉秋脱下身上保暖的羽绒服递给陶敬山。
哈了下手心弄热,这才弯腰把陶桃连着毯子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小家伙白皙的小脸睡出了一个红润的印子。
手里还紧紧抓着一只拼起来的乐高长颈鹿。
许言隽看过去。
那是他拼的。
陶桃本来也没有熟睡,这么动静一下就醒了过来。
“妈妈……”
小家伙闭着眼睛,双臂抱着方婉秋的脖子,软软地趴伏在她肩膀,奶声奶气地念叨着:“妈妈,哥哥呢……”
“一醒来就找你哥哥,”方婉秋笑了笑,抱着她转了个方向,“你自己看。”
陶桃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许言隽就站在方婉秋身后不远处。
客厅顶上调暗的水晶灯洒落在他身上,少年一身墨黑的衣衫变得不再那么沉肃。
许言隽眉目舒平,看向她时黑澈的眼睛里映出淡淡的温和笑意。
“哥哥!”
陶桃欣喜扬唇,朝他抬手。
许言隽走前两步,接过她手里的乐高。
上面还残留着她握了一晚上的余温。
尽管只是一点点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