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岳城,县衙。
“怎么这点事都能办砸?”
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彻底打破了室内的平静。
安岳县令冷哼一声,怒道:“有本事你来做!”
嘴上说着强硬的话,浑身却散发着控制不住的慌张,整个人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屋子里来回转悠,他念道:“眼看着就要烧光了,谁知道怎么会有一个百夫长带着兵过来?”
“哪怕晚来一个时辰,或者来的是岩武县衙里的那些人,都不至于落入现在这个境地!”
安岳县令看向黄富商,眼露凶光:“听闻黄老爷送出的美婢被人直接从房间里扔出来,莫不是你哪里漏了马脚,打草惊蛇了?”
黄老爷猛地抬头,急声道:“这不可能!”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稳呼吸和听闻账册被带走后狂跳的心脏:“这会儿无论官员留宿、借宿在何处,送上美婢伺候不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吗?”
黄富商反咬一口道:“怕不是大人筹谋太多,走漏了风声,被人察觉,这才提前派兵卒前来拦截?”
安岳县令怒极:“放肆!”
“好了!”一道厉喝打断了剑拔弩张的两人。
此人正是临永县令,他年纪最长,经的事也最多,这会儿能沉下气来:“看看你们像什么话?事态未明,就自乱阵脚。”
焦灼到一触即燃的气氛,宛如被泼了一盆冰凉透彻的水。
都不由觉得背后一凉,渗出涔涔冷汗来——顾璋小儿分明还远在岩武,竟然就能让他们自乱阵脚。
是他从前的名声太吓人?还是最近大刀阔斧、连连不断的动作,让他们心中忌惮?
临永县令抚了抚胡须,压住眼底紧绷的情绪,镇定道:“无论怎样,账册已经烧毁了一半,总归还有描补的机会,而且顾知府靠着一半的账目,也不一定能发现什么。”
孙富商擦擦头上的冷汗:“对!都烧了一半,顾知府也不一定能看出我们做的那部分。京城离得那么远,传言传这么远,也许早就变了个样子。”
他说得斩钉截铁,像是为了说服自己,可额头上不断冒出豆大的冷汗,诉说了他心中所想。
顾璋在京城之威名,也许百姓不知道,但他们这些切身利益被影响的地方官,可一清二楚。
还未入仕,便能在科举时,找出国库税账的错漏之处。
户部繁冗复杂的陈年旧账,也能被他带人理得清清楚楚,挖个萝卜带出泥,不知掀了多少人下马。
甚至听闻此子脑力之奇,能在早朝上,当场翻看全新的账目,一眼找出账册中的问题。
聚集在安岳县衙中的几l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想——那么复杂、庞大的旧账,都逃不过顾璋的眼睛。
他们区区一个仅有四个县城的府,无论账目、政令、县志加起来就算再乘以十倍,怕是都没户部一年的账多。
只是烧了一半,真能侥幸躲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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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夫长按照惯例,先回军营述职,确认没问题之后,再将所得送往府衙。
顾璋听到消息,也被喊到大帐中。
他皱眉:“如此重要的地方,应当有人看守,为何会走水?”
“回顾大人的话,是相隔两间的偏厅年久失修起火了,天干物燥最近又炎热,这样的事在刚赤府并不罕见。”
顾璋却觉得有些异样,这么多年都没事,别的官员一任接一任,甚至在他来之前都没出什么事。
偏偏在他决定常驻岩武城,派人去取的时候走水被烧?
“不用拉去府衙了,直接搬去北骁卫讲学的大帐里,我这些日子都在营地里。”
辛少昌目前看着没什么问题,但他也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