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古看了眼满地的死狼,可能是烤肉太好吃了,这种凡人的日子她想再过些时日吧。反正早晚要杀了他,也不急于一时,刚才就算她不出手,他也可能反手给予巨狼一击,而不被伤到。
攀古给自己找了一堆理由,然后就心安地去处理狼肉了。
后来的几日,她跟着启鳌学会了腌肉,看他做了好几件裘皮外套,但她还是不会串针,惹得启鳌感叹道:“知道你父母为什么不教你了,是知道教不会吧。”
这是在说她笨,攀古听懂了,但她不在意。作为凡人来说,她好像是有点笨,除了吃与睡无师自通外,其它生活技能她一窍都没开。
除此之外,这几日的晚上启鳌都很紧张,不仅屋里生了火,院内也一样。他说,怕狼群来报复。这一点是攀古想不到的,这畜生还能有这种思想。
等了几个晚上,狼都没有来,攀古看得出他弦崩的太紧,人有些乏,她提出与他倒班看夜。
这日攀古毫无睡意,并没有先睡去,她开口与启鳌聊天。
“你的针线活也是跟你外公学的吗?”
启鳌:“不,是跟我母亲学的。”
“你是跟着他们一起生活的吗?”
启鳌:“是,从小就是。”
“那你父亲呢?”
启鳌表情微顿:“死了。”
攀古侧了侧身子,一手托着太阳穴,问他:“想说一说吗,关于他们。”
启鳌看她,可能是因为,在狼群围攻的时候,她又救了自己一次,可能是与她一起生活在这间茅屋的这些日子,总是让他想起为人时最幸福的那段时光。
启鳌心里软了一下,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我小时候没有关于父亲的记忆,一直是跟着外公与母亲生活的。外公是猎户,母亲在家操持,曾也幻想过父亲是谁,他还会不会回来,但我从来不问,因为我知道母亲与外公并不想我提起他。”
攀古听的认真,她没有亲人,允参不算,她生于天地,血脉没有归属。凡人的亲情友情爱情,她都没有,也不理解。如今听着启鳌的故事,也只是好奇,是打探,并不能感受到什么。
“直到有一天,他回来了。为人的很多事情我都忘记了,但那天我记得很清楚。远远地出现一队人马,外公很警觉,不知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他面对凶狠狼群的时候,我都没见他怕过,但那天,那些人出现的时候,他怕了。”
启鳌拨弄着火堆,眼中除了火光还有遥想:“我感知到这份不安,也开始怕。但当这些人走近时,外公紧崩的神经反倒放松了下来。母亲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她哭了。”
“然后他们告诉我,这是我父亲回来了。”
讲到这里看了一眼攀古,见她眼神迷茫,该是困了。他道:“睡吧,后半夜叫你。”
攀古被他一句话弄精神了,睁大眼睛道:“我不困,我还想听。”
好不容易引得他肯开口讲身世,攀古可不能就这样睡过去,最近不知是不是人不冷了,吃的也多,她有些懈怠,一不小心就有点随遇而安了。这样下去可不行,虽说杀死启鳌并没有时间限制,但她也不能任自己这样浪费时间。
“我的身世前身都告诉了你,我也想听你的。”她加了一句。
“好,那就简单说一下吧。他入邪道,帮着恶鬼害人,我外公知道后,怕他把我们一家带入深渊,去寻求神族的帮助,被他们发现了……”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才道:“他们杀了我母亲外公,拿他们炼丹,贩与了恶鬼。我因为是他儿子,又在看到他们杀人时没有出声,被他放了一马,从那天开始就跟着他们一起干了。”
“后来呢?”攀古问。
“后来?当然是在我有了能力后,把他们都杀了,不止,我不仅拿他们的肉,。体炼了丹,还把他们的魂魄拘着,日日折磨。而神族竟然开始捉拿我,说我是邪物。那些人渣他们怎么不去抓,是不想还是根本不重视,当他们发现出现了我这样心狠手辣之辈,立马就把我定为了邪物,全力对付我。”
“再后来,我就死了,然后入了魔。”
启鳌不再言声,攀古问:“这就完了?”
启鳌:“完了。”
“嗯,那今天就听到这吧。”
启鳌忽然问了一句:“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不阻止他们杀外公与母亲吗?你不觉得我懦弱或是身上流着与人渣一样的血,也是个人渣吗?”
攀古声音里带着困意,她说得慢慢声音轻轻:“你不是,你是为了复仇,这不是你的错。”
启鳌正要往火中添的树枝被他“咔”地一声弄断了,落在了地上,他都浑然不觉。待他反应过来再去看攀古,她已经睡着了。
简单来说他的身世确实是这样的,但其中他是如何走过来的只有启鳌一人明白,与人渣爹一起回来的一共七人,他们暂时住了下来。他说当年是为了多挣钱,差点没了性命,是他这些兄弟救了他,如今他们在做贩卖的生意,安定下来才来寻他们的。
所谓的贩卖就是在人与恶鬼之间做交易,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启鳌还记得,当时自己虽对父亲感到陌生,但还是高兴自己有爹了。可信了他的话的外公与母亲得到了什么,他亲眼看到他们要杀外公,外公没有求饶,只是看着他,深深地看着他。
血脉之间的默契,师长般的长年教导,启鳌明白了外公的意思,他要他活着,要他忍,这样才能复仇,像狼群一样。
启鳌最听外公的话,可当时他并不是全然在听他的话,是他也明白若想报仇,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忍常人所不能忍,咽下这口血泪,待到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