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疏楼选了一幅画跳了进去。
下一刻,一队人步履匆匆地从此处经过,眼神从墙上的韩熙载夜宴图上一扫而过。
画卷上,有一美貌女子正弹琵琶,裙摆边卧着两只毛绒绒的狸奴,画中其他人都望着她的方向,面有讶异,似是为她的琵琶技艺所折服。
韩熙载夜宴图里有狸奴吗?其中一名打手淡淡想着,最终吃了缺少古画造诣的亏,问过侍女,见其只有满脸的茫然,便大步经过此处。
他们身后的画中,一名身着水绿外衫的女子正着恼道:“姑娘你做什么抢我的琵琶?”
“对不住,这就还你,主要是混入跳舞那队对我而言难度太大了。”许疏楼抱着琵琶站起身,她脚下两只“狸奴”抬起头来,正是一粉一白两只狐狸。
许疏楼拿起一边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斟了杯酒,仰头饮尽:“打扰诸位雅兴了,敬大家一杯。”才抱着两只狐狸跳出画卷。
“姑娘怎么不多躲一会儿?”画卷旁的侍女轻声道,“在这樊都城,得罪了飞鹰门的人,可没那么容易离开。”
许疏楼笑道:“太虚境的主人,想必不会怕飞鹰门。”
“自然不怕,”侍女也笑了起来,“我们不会出卖你,却也不会护着你。只要付得起灵石或等价物,就是这里的客人,无论是仙尊还是逃犯,我们都一视同仁。姑娘好自为之。”
“多谢。”许疏楼行了一礼,却不从门口离开,反而继续拾级而上。
她心知门口定然有人看守,而进门的这一队人迟早会反应过来……
许疏楼再次故技重施,抱着小狐狸们闪身进了一旁的《春宴图》,有文士打扮的人围坐在桌前,一旁是仆童侍立着为他们备茶。
许疏楼混入了仆童的队伍,细心备茶,待看到画外一队打手匆匆经过后,她举起茶碗,把备好的茶自己喝掉了。
桌边围坐的文士们大为不满,许疏楼充耳不闻,径直出得画来,向楼上走去。
小狐狸们跟在她脚边,蹦跳着上楼,十分活泼可爱,许疏楼在太虚境中闲庭信步,颇有种把追杀当散心的架势。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就躲进附近的画中。
眼下这幅是《万壑松风图》,躲过追兵后,许疏楼没再急着出去,而是挑了颗树倚在树干上,看着眼前的两只狐狸变为人形,在自己面前盈盈下拜:“多谢许姑娘大恩。”
“不必客气。”
两只小狐狸跳进溪中沐浴,许疏楼从乾坤镯中挑了两套未穿过衣裙递给她们:“你们为何会出现在拍卖会上?”
那只叫作凝雪的白狐狸闻言羞愧地
低下头。
“……”
粉墨看向许疏楼,吸了口气,将她们的遭遇娓娓道来:“还不是凝雪这个傻狐狸?和一个混账修士陷入爱河,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地把人家领回家,结果那人给我们水中下药,把我们迷晕卖了!我们储物袋里的东西,也全都被那人卷走了。”
凝雪紧握双拳:“是我害了你……”
粉墨白了她一眼,看她模样到底又有些不忍心:“好了,咱们一起关在笼子里,听你道歉听到耳朵生茧了,左右现在已经逃出来了,我不怪你了,你今后长点记性就好。该骂的是那个混账!”
许疏楼蹙眉:“是什么人?我帮你们讨回公道。”
凝雪却有些倔强道:“多谢姑娘,只是这仇……我当亲手去报。”
许疏楼也不强求,只是点了点头:“我明白。”
“只是……今日连累姑娘你得罪了飞鹰门,就算能侥幸逃脱,您今后怕也要被禁止进入这座城了。”
凝雪又要下拜,被许疏楼扶了起来:“不碍事,樊都城待不下去,还有草原的不夜城和东海的水晶宫,修士所建城池又不只有樊都一座,怕什么?”
粉墨插话:“怎么没算上雪山上的冰莲宫?”
……因为冰莲宫很多年前就禁止她入内了。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许疏楼轻咳一声,非常自然地转开话题,“不如我们先商议一下该如何离开樊都城吧。”
两姑娘低头冥思苦想,尚未思考出什么章程,山上忽有一只庞大的动物裹着风向她们飞了过来。
粉墨被阴影笼罩,抬眼看去,惊道:“万壑松风图里为何会有飞象?”
“飞象?是他?”许疏楼微怔,想起了什么,那象已然飞到近前,亲昵地用鼻子卷上了她的腰。
“真的是你?”许疏楼被飞象送上象背,惊喜地俯下身子摸了摸象耳,对粉墨二人介绍道,“这是我三师弟的灵宠!”
飞象很开心地仰天张大嘴,似乎发出了某种声波交流。
很快,山上树下一群乱七八糟的动物全都冒了头,向她们冲了过来,甚至还有条大鱼跳出水面,在地面上扑腾着向许疏楼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