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义府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连忙让人退开。
没两步的功夫,那身着便服的精瘦男子便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的目光在桌案上一扫而过,当即冷笑了一声,“您还有空在这儿喝酒呢?”
李义府回道:“你这是何意?”
来人名唤王德俭,与李义府同在中书省做事,担任的也是李义府早先那中书舍人的官职。因这家伙脖子上长了个肉瘤,还给自己美其名曰取了个智囊的称号。
但要说此人是个智囊倒也不错,毕竟他是礼部尚书许敬宗的亲戚,比起寻常人那自然是多出不少消息的门路。
这人也不跟李义府客套,“你还不知道吧?这京城之中即将遭到贬官的,可并不只裴行俭一个人。”
李义府见对方话说到了一半便牢牢地盯着自己,就算他再怎么因为饮酒有些反应迟钝,也马上反应了过来。
他眼皮一跳,“你说我?”
王德俭一脸同情地看向他,“上头斗法,下头遭殃,长孙太尉的意思,将你贬官去壁州做个司马。”
一听这话,李义府惊得差点将手中还拿着的酒壶都给摔了。
十道三百六十州,若要将各州名字尽数记住,还能对应其所在,对大多数人来说都过于艰难了。可有些州的名号,因其乃是各方官员避之不及的存在,是理所当然能被记住的,就比如说这个壁州。
只因它位于蜀地!
现如今确实还没有那首蜀道难,但并不妨碍人人均知,被贬官到蜀地是什么概念。
天高皇帝远的,要想回来便难了。
李义府便绝不愿意被贬去那种地方,和南蛮打交道。
他连忙拽住了王德俭的衣袖,语气急促,“你这智囊今日既来提醒于我,总不会是来送我入死地的。不知是否是许尚书那头有何破解之法要教授于我?”
“这还用我提醒吗?”王德俭拍了拍他的手,回道,“你既得罪的是长孙太尉,那便继续为另一方添柴加火便是了。你说,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什么事?”
另一方……
李义府脸色一凝。
他不会分不清楚局势,王德俭话中的另一方,自然是指的陛下。
而陛下现如今最为迫切的,就是要得到更多人的支持,成全他废掉王皇后改立武昭仪的心愿。
“你是说,让我上书赞同陛下立武昭仪的想法,以求得陛下的庇护?”
王德俭抖出了一副玩味的神情,“你没有别的选择了吧。”
李义府沉默了好半晌。
去年洪灾之中他都敢冒尖出头,如今他也当然应当有这个胆量。
可上书支持废后再立,又与那时的情况不是一回事!
洪灾的出现是证明了天子的判断并没有错,此番陛下这方的胜败却尤未可知。
李义府并不知道,李治敢于做出这番与朝臣的正面抗衡,乃是先得到了李勣的支持。他只知道,自己这个举动若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谁知会落个什么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