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去长安西市,不是授课之道?”
被刘仁轨盯着,卢照邻不敢说谎,以至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刘仁轨眉头一挑,“你这想法便错了。唐人胡人,贵胄黔首,均在这一坊之地,为何不能自此地有所收获?”
“今日不谈四书五经,我想先请公主看一件事。”
去长安西市啊……
李清月原本觉得,她们应当是身着平民衣着,自长安西市的某一处入口慢慢地走进去,哪知道,是坐在马车之上由西市的北面第一条街驶入,又转入了这一排酒肆之后的暗巷。
马车停下的时候,她掀开帘子跳出,就见这条用于运载货物的后道尽端,通往前头一间酒肆的小门已打开了,正有一个身着皂色短衣的小厮候在门外。
那小厮一见刘仁轨便迎了上来,“东家已为您将沿街的厢房开好了,您要的东西也已在其中。”
自酒肆后头的楼梯上去,不两步便到了那隔断的单间之中。
现如今的酒肆可不如后世一般规模庞大,西市的整体占地也只有横纵千米罢了,当厢门合上之时,甚至感觉有些逼仄,比起单独以酒肆营生作门面的里坊可说差了不少。
但布置得还算整洁清雅,让人看着舒服。
“老师与此地东家相熟?”李清月一边问,一边示意阿史那卓云帮她推开面前的窗扇。
不,甚至不需要将其推开,这长安西市的热闹之声已朝人耳膜之中灌注了进来。
这里是长安人流量最大的市场,毋庸置疑!
沿街窗扇打开的那一刻,这些声音再不经由阻隔,连带着喧腾的场面一并扑到人眼前。
自午时开始经营的商铺与沿街叫卖的小贩,自四条大道涌入的顾客与酒徒,为整座西市铺开了一片嘈杂的底音。
而此地恰逢酒肆食肆与布帛绢布行当的两方交界之处,“衣”与“食”的拉锯交锋此消彼长。
仿佛哪一方的叫卖声音低了一些,便会让行客在对面花光了钱财,再不往自己这头来了。
比起长安大酺游街景象,这份白日里的繁华,更令人彻底意识到,自己正身在大唐市肆之中。
李清月刚望着面前景象愣了一下神,就听得刘仁轨在后头说道:“人活到五十多岁上总还是要认得几个朋友的。”
所以他会和这里的酒肆老板做朋友。
他又道:“对了,我今日要你看的,是这个人。不过当心一些,现在先不要让他发现你在看他。”
李清月顺着刘仁轨伸手指向的方向看去,瞧见了个人。
这个方向恰好避开了此地行人往来最多的地方,并不会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