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就好,阿宁最珍视的便是她的皇兄了。”
这声笑空旷寂寥,使得仆从阿一心头泛酸,突然起了几分泪意。
犹记得两人初相见时也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宫墙之下。
心念一动时,却是在那夜桂花雨下,未免有些晚了。
“阿一可还记得,当初我和太女殿下相见的情景?”
“奴不记得了。”
可他却记得越发明晰了,情陷得愈深,过往云烟般的记忆却像是浮出了水面一般,反复告诉他,自己曾经有多么不珍惜她的情意。
那年她四岁,年岁尚小,被身体孱弱的凤君抱于怀中,一双清澈见底的杏眼瞧见了藏于母亲身后的自己,便从她父君的怀里挣扎着下来,踉踉跄跄地走过来,温软的小手搂紧了自己的脖子。
小孩的声音总是软和的,说话吐字也不清晰。
可宋朝意却能够回想起,她说的是,“朝意哥哥生得真好看。”
彼时他心底冷嗤,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
他是如何对待这个心性如素白宣纸的孩子的?
他因为觉得叶珺若与自己同龄,会是更好的储君,便将人引到了冬日里的湖畔,险些溺毙。
现如今,昔日的太女殿下已然成长为史册中女帝明君应有的模样,可他却越发想念起当初她喜欢同自己撒娇的模样了。
纵然深情不知几许,只憾知晓的太晚了。
是了,便是太晚了,才会让两人走到如今的境地。
“这天下河山,满朝安宁,都应当是陛下的。”
宋朝意俯身,头抵在已经累到昏睡过去的叶姝额头上,清冽的嗓音温柔缱绻,犹如情人耳语。
自己身死后,容颜不会老去,留在她心中的模样将永远是昔日享誉满京城的雪鹤郎君。
他当然知道怀中人想要自己死,很久很久以前便知晓了。
但死又何惧,自己为她征战山河而死,待到千百年后的人念起女帝的丰功伟绩,如何能忘得了战死于沙场的他。
凤君于女帝,本就是该书于史册,书于河山中的伴侣。
即便是死,也足矣。
天下江山尽归女帝,而自己便葬于这河川之中,不曾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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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裴青颜
他这一生的不平颠簸,想来都是来源于皇家,如此看来,不过是命数如此罢了。
他本是裴家长子,裴家世代忠贞,为历代女帝出生入死,当年抵御西戎,家中更是死得人丁稀薄,只留下他母亲这一支。
但就是这样的忠贞氏族,只因小人谗言,只因那位半点疑心,便被满门抄斩了。携着幼弟出逃落草为寇,为无奈之举,也是心中所念罢了。
他本是世家子弟,一夕变故,便沦落为山中草莽,甚至为了护住幼弟,斗胆扮了半生红颜做女家,寨子里的都不是只会诗书的文人雅士,都是动辄撕咬打人的狠厉之辈。
而他就是这样,带着幼弟,从一众嗜血之徒中杀出来的,成了寨子的领头人。
幼弟病死的那夜,阿弟苍白枯瘦的手指,轻轻环住了自己的手腕。阿弟说,能有太女殿下这般的妻主,便是死了,他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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