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风从东方而来，带着海上的湿气，犹能让人感觉到春寒料峭。
松软的黑土上冒出的翠绿嫩芽和乳白色的多足蜈蚣，惊蛰谷雨已过，林海雪原如今是郁郁葱葱。
游宾白身上都长毛了，细密短小的白毛，简直能去演盗墓片的粽子，绝对活灵活现，还省了特效化妆的钱。他站起身一抖，浑身泛起一股捂久了的味道。
虽然难闻了点，但师父也不必要躲那么远吧……
游宾白望着远方缥缈的身影，感觉到一些不自在，不禁抬起手臂自己闻了一下。
“呕——”
他擦了下嘴站起来，师父是该躲远一点，要不然他也难为情。
尽管身上如此酸臭难闻，可游宾白没有任何伤感纠结，反而欣喜若狂，排出污秽可是筑基的前兆。在河水里清洗过，他大步流星的走到戚履冰身边，兴奋的说道：“师父，我快筑基了！”
戚履冰微微点头，升级键都是他按的，他当然知道游宾白距离筑基只有一步之遥了。
当初他在土里埋了八年才入道，而今游宾白从练气到筑基也不过一个月，这就是灵气带来的差距，这也是九州与仙岛的差距。
戚履冰望向堆叠在脚边的灰白色石珠，伸手就给游宾白领接取弟子晋阶任务，早日筑基早日回蓬莱。他已经找到机缘所在，根本就没必要在九州大陆上继续逗留了。
灰色的世界扭曲，几条凭空而来的灰线，在他眼前构建起一个巨大而熟悉的骰子。
灰字依次闪烁着出现在视野中间：“请抽取晋阶任务。”
戚履冰随意拨动骰子，骰子在空中不断翻滚，最终落在了五点朝上的位置。
“任务：百芳泪。”
“难度：五。”
“目标：乞求百名女子的眼泪各一滴。”
“描述：乞百芳泪，化百种怨。修炼路上是不是总听长辈说人间离恨苦，而自己并不在乎，还很好奇？没关系，知心系统帮你在线排忧解难。就现在，去让一百个女孩子哭出来，保证你再也不要爱情这种东西了。什么？你觉得弄哭女孩子不道德？你居然还有道德这种东西？”
戚履冰看完这段话笑了笑，果然都是闻所未闻的荒唐言论。
不过有一点说对了，他确实没有道德这种东西，也不想有道德这种东西。
所谓道德，就是用来约束人行为的规范。且不论海外如何，九州大陆上凡人间的道德可是变得太快。曾几何时，女子修炼还是不道德的行为呢。
把女子修炼定为失德，可不是突发奇想，毫无道理。
九州大陆上能修炼的人太多，可供修炼灵气太少，若是人人都能修炼，那就人人都不能修炼好，不如就让一些人不能修炼。可这样的决定谁会同意呢？
那就用道德来束缚她们。
人生天地间，皆有各自的使命，也皆有各自的道。男女皆求长生，却一清一浊，一动一静。而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女子能生育，血肉皆是从自身分离，生育才是女子延续生命之道。可女子生育仍需男子阳精，可见男子阳精本身就是生窍。因此男子虽不能生育，无法剥离血肉，却因阳精所在，可苦修求自身长生，此谓天道至公。
当初几位法主率众东渡仙岛，随行之人里只有十数位女修，皆为离经叛道的失德之人。
海外灵气充沛，如今只看青华宫一处，女修数量却比男修还多。
以上出自青华女修在多年后针对九州女修生存情况而撰写的调查报告，全文只提出了这种思想的来源和背景，没有一个字提到道德，关于道德的内容是他的观后感。
这种束缚个体来为全体争取最大利益的麻烦东西，要它是嫌自己修炼得太快吗？
戚履冰看向游宾白，吩咐道：“去要百名女子的眼泪各一滴。”
游宾白不明所以的问道：“为啥啊？”
戚履冰微怔，瞄着任务描述敷衍道：“乞百芳泪，化百种怨，来助你筑基。”
“化百种怨……”游宾白低声重复了一遍，想起自己曾经在毂宁城杀过的人，和最近的辗转反侧，午夜梦回，便感到一阵胆颤，“师父，我最近是被怨鬼缠身了吗？”
戚履冰看见他目光的惊恐和瑟缩，便摇头说道：“哪来的怨鬼，是你的心魔。”
游宾白闻言立即就信了，没有任何犹豫，好像真的是感觉到自己现在心魔缠身一样，拔腿要往安息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