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欲言又止的平安住了嘴，神情微松。
商船忌新船破帆，说是心不诚会招来海难。其中的破帆特指补过的帆。
平安一来混船的时间不久不太信这个，二来离百这船……本来就有点破了，算不得新船吧？
离百仰起头看着完整的帆，又让人起锚，试了试舵。
船终于动了。
一群人开心得不行。
离百恨不得第二天开始运货，被船老大卞库泼了冷水。
船老大把旱烟藏屁股后头，跟她讲：“你这手下都是新娃子，屁……啥事也不会，让他们来我船上学学。”
离百没意见，就是可怜巴巴地抓紧了荷包：“学费……多少钱？”
“不用教，顾教当初学费收少了。”船老大把顾云卿请回来教了不到七天就晓得自己给的价格低了，忒低。
他每学会一点东西，恍然大悟的时候就想给顾教提工钱，尤其是后头用上了，船员也不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憨憨了。
顾云卿只答应了一回，把价格提高到他中意的高度就拒绝了后面的涨资。
离百说：“那我也不欠你钱。”
“……算是我欠顾教的钱。”
“那我给你钱，”小姑娘认认真真的，“这样就是我欠云卿哥哥钱了。”
……艹，怎么觉得一股子酸味。
船老大往口里丢了个小鱼干，狠狠嚼了嚼：“成……不过你也得学学，我刚好运一次短途，就七天到半个月的功夫，你跟着上船跑一次吧。”
离百眼睛一亮，她想到法子了：“我把船借你的人开！这样你可以多一条船，多运些货，算不算教了学费？”
他们这些人也能晚上睡自己船上。
船老大瞥她一眼，哟呵，挺聪明啊。
他同意了。
离百带着船员们蹭老手的路子风风火火出发了，半个月后，慕海儿挎着篮子在码头等。
怎么还没来呢……啊，看见了！
一艘与其他商船看起来有点不同的船在码头靠岸，慕海儿一眼就认出船标，等着离百从上头下来。
离百和船老大一同下的船，身后是白辛和卞库船里一个老船员的斗嘴，再往后，新船员们和卞库的船员相处融洽。路望路盼不会靠近五大三粗的船老大的船员，但也不会恐惧他们。
三小只现在最喜欢地就是粘着自家船老大，比跟哥哥还粘！
卞库余光看见三个萝卜头，笑出声来，又看见慕海儿：“成，你朋友来接，我就不送了，马上冰月了，你自己好好谋划一下。”
这次运货他给了分红，不多，足够她的启动资金。
“好，谢谢卞叔。”
小姑娘依旧是乖巧的小姑娘。慕海儿大力摆手，人到跟前了，她木了下，抬起手比了比，倒抽一口气：“嘶——百崽儿你吃啥了，长这么快！”
长高足足一寸的离百没感觉出来，疑惑地看了看慕海儿。
慕海儿没在这一点纠结太多，小伙伴长高是好事啊！她许久不见离百了，非常想念，拉着她就去玩儿了，全程没注意后头的三个小孩。
一眨眼头儿就没影儿了，茫茫然的小朋友们被两位哥哥领回了自家船上。
到了十二月就是珍珠蚌的冷季了，一大群采珠女隐形“解雇”，明年开春才重新劳作。慕海儿说索性去跟着离百玩儿。
离百想了想，同意了。这次她出去搭上了几条线，可以先卖蚌肉和贝肉试试看。时间短路途也短，明个儿就能启程。
在此之前……她得先寄信。
快一个月了吧，不知道云卿哥哥会不会生气。
离百回忆了下顾云卿生气的表情，有对人贩子时冰冷的看死人一样的表情，有对测考不及格的船员露出“温柔”笑容的表情，有偶尔夜晚露出的孤冷晦涩的表情……唔，好像没有对她生气的表情。
信寄了，也就该做正事了。
托以前卖海货的福，离百知道哪里能好到供应量大质量也不错的贝类。她买了近十框活贝，吊在船舱最底处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