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总,去哪?”
“医院。”
“都这么晚了……”
傅明煦随意挥一下手,不想说话。
秘书叹息一声,只好照做。瞄一眼后车镜里单手扶额头睡去的老板,秘书实在担心他搞垮身体。
哪有人一天只睡三个小时,其余时间不是在医院照顾生病父母,就是去公司查账,或是往返于各大政客名流的酒局,疏通打点向上社交。
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周转运作,巨大的金融缺口几乎填补上了,只是傅总不愿他父亲用一辈子积蓄盘下的地皮就这样打水漂,国外风云变幻,上任市长忽而颁布部分地皮禁止开发政策未必没有放宽的空间。
现如今这件事总算有了清晰的眉目。
车子停下,傅明煦同时睁眼,这阵他睡眠极浅,无论多累都睡不沉。
傅远南病情恢复地不是很好,尤其受不得刺激,送走林语陌那晚,傅远南再次提出让他们分手。傅明煦不顶嘴不反驳,也不肯答应。傅远南死死瞪住忤逆的儿子,情绪失控险些又进ICU。
已经凌晨,病房里的父母睡着,傅明煦停在床边,低头看他们许久。
*
沈禾沈清早早送来早餐,傅明煦闻声睁眼,拿起充满电的手机坐在安静的走廊。
天光破晓,薄云笼罩,光景如昨。
傅明煦拍下这一刻晨光,点开被他置顶的账号。
他心头一颤,猛然睁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
FMX:
—【你说什么?】
红色感叹号跳出,伴随一行小字提示:对方无法接收消息,您已被删除好友或被拉黑。
傅明煦满眼错愕,立刻拨通林语陌号码,白皙手背青筋暴起,仿佛要将手机捏碎。
话筒里响起忙音时,傅明煦胸膛处一阵针刺的慌乱,下颌线条紧绷,指节攥紧泛白,强烈地焦躁不安顿时席卷全身。
“明煦哥,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沈清在他面前停下。
“沈清,手机借我用一下。”
傅明煦极力保持平静,按下对方手机号时,力气大得似要将屏幕戳破。他紧盯通话界面,满眼不解。在一声声无人接听的通话音中,有什么正在割据撕裂他的心。
电话被对方挂断,傅明煦再次重拨,结果相同。他立刻让秘书多拿几部手机来,接下来的时间里,傅明煦不曾起身,他锲而不舍用陌生号码一遍遍打给林语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心急如焚,如坐针毡。
没人知道傅明煦怎么了,沈禾问了一嘴,没有得到对方回应。
就在傅明煦准备通过李温水找到林语陌时,话筒里传来一个沙哑醉意深沉的声音:“你谁啊?一遍遍打烦不烦!”
终于听到了林语陌声音,傅明煦不自觉捏紧手机,心如鼓擂。他单刀直入,声音带着一丝迫切:“语陌,是我。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要提分手?我哪里没做好惹你生气了?”
这半天里他不断猜想语林陌生气的原因,傅明煦垂下眼帘,深吸口气,轻声询问:“是因为我回你消息慢了吗?还是我父母说了什么?”
电话那边陷入冗长的沉默,安静地令人害怕。
“都不是,”林语陌的声音极力压抑着什么,甚至能够听清他急促微颤的呼吸声,“没有原因,说分手是真的,傅明煦,我们分手吧。”
傅明煦喉咙蔓延一股酸楚,他岿然保持一个姿势不动,不自觉摇头,神情极为严肃:“我不信分手的话,不要和我开这种玩笑。”
又一次陷入沉默。
死寂般的沉默仿若化成一把尖刀刺向傅明煦胸膛,他张了张口,刚发出一个苦涩的音节,话筒里再次传出林语陌的声音,只是这次的声音极致冷淡。
“没开玩笑,你也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当初盯上你是因为你有钱,现在你没钱了,我还和你在一起干什么呢?”
骤然一阵窒息感占据傅明煦胸腔,他恍惚愕然,大口喘气,从心脏迸发出凶狠针扎般刺痛遍布全身,仿佛有什么翻搅他的五脏六腑,连一口完整的气都喘不顺。
竟然这么疼,傅明煦双目猩红,无尽悲伤侵袭上涌,一行泪落下。
他甚至来不及愤怒,咬紧牙关不死心地开口:“不是,你不是这样的人。”
“看来你对我有什么误解,傅明煦,我就是这样的人,”林语陌似乎笑了一下,“其实一直以来我骗了你,我不是二十六岁,我三十三了傅明煦。我大你八岁。所以你明白我到底在急什么了吗?我年纪不小了,没有时间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