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他转到石碑背面的时候,一眼扫过上面的碑刻,却瞬间默然了。
随即嗤笑出声——
世间无劣骨,尽是迷途人。
……这个仙师,倒是也够道貌岸然的。
……
当年他对顾怀曲的记忆,便是从这两句诫训而起。
据宗里的长老所说,他们这些所谓的旁听弟子,其实都是由宗中的仙长慷慨解囊,资助扶持的。
但做旁听弟子并非长久之计,郁承期过够了从前的日子,他想在这里一直留下去。
可山海极巅的入门费用很贵,衣食住行虽是宗门出钱,但修行用的灵石与材料,凭他的家底半分都掏不出来,因此每当有师长讲学时,他也就真的只配“旁听”而已,连动手实践的资格都没有。
于是他便想到。
若能用些特殊的法子,倒也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为了刻苦修炼的同时又不打搅别人,每晚讲学过后,郁承期都会去某条偏僻的小径旁,独自练习每日所学的阵法。
就在某个平平无奇的晚上。
夜色已深,郁承期正专注地用木枝在泥土上绘阵。
约莫子时,他余光里飘过了一抹白色,抬起头,便看见有人目不斜视的从小径上走过去。
郁承期迟疑了下,忽然喊道:“这位兄弟,等等。”
那人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来。
清浅月色下,少年人清冷俊美的脸上眉间微蹙,嗓音好听得像是昆山玉碎。
极是怀疑道:“你在叫我?”
是了。
这周围除了他们两个也没有旁人。
郁承期有些自来熟,朝他笑了笑:“对呀。你是让清殿的弟子吧?看你每天回来这么晚,是不是你的师尊对你很严厉?”
清冷美人皱了皱眉:“我是……”
“我是宗中今年的旁听弟子之一,听说我们这样的弟子,之所以能来这里修习,当中多数都费用都是你的师尊出钱所助。”
郁承期打断了他,月影昏暗下,他的漆黑的眸底有些微不可查的狡黠,眯眸对那看起来十分清高孤傲、道貌岸然的美人笑了下。
“只不过听说他帮助的弟子很多,不止我一个,我虽然想当面向他道谢,但平时根本没机会见到,若是专程去找一趟,又怕因为这种小事打搅了他。毕竟仙师那么忙,应该也不记得我是谁了吧?”
“……”
那清冷美人皱眉略略思忖了下,果然不记得他是谁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郁承期。”
清冷美人仔细回忆,好似的确在今年的旁听弟子名单中见过这三个字,正要张口再说什么,没想到那少年却没有和他聊下去的意思,自顾自地拍拍手上的灰尘,朝他道别。
“今日时辰太晚,我先回去休息啦,明日见。”
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