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脸招呼朋友喝酒,没再理江念。江念觉得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就走了。拐弯,经过两个座位,有人叫住。“江美女。”江念回头,是以前接待过的一个客户。陈铎。“没想到江策划这样的人也会来这种地方消遣尽兴啊。”陈铎起身笑说。江念淡笑:“是。”陈铎看了江念一眼,伸手自作主张的将她拉到里位上。“先别走,陪我喝一杯。”江念想谢绝,“陈局长。我……”陈铎打断,“江念,还记得你搞砸过我妹妹婚礼吗?”江念想说的话被噎回去。一杯白酒下去,嗓子都冒烟了。回去时,江念有些脚步悬空。明明穿的是平底鞋,却老走不稳。果然是喝酒误事。江念穿过人行横道,伸手拦车。一辆黑色轿车停下。在江念疑惑的目光中,副驾玻璃窗缓缓降下。“是你?”“是我。”江念抿唇不再说话。车窗隔着两人,一里一外,一明一暗。看着江念,顾行南说:“我有话跟你说。”他打开车门:“上来。”江念原地不动,半晌,才说:“顾行南,我不明白你到底什么意思。”顾行南没解释。江念没话可说,转身走了。顾行南推门下车,几步追上,一把扣住江念手腕,带着往回走。江念一时急了:“喂,你放开我啊!”顾行南置若罔闻。江念挣扎的更凶。“你松手啊,再这样我报警了啊。”顾行南:“没拦着你。”江念气急败坏喊:“大街上耍什么流氓啊。我不认识你,放手!”一交警骑着摩托车正好经过,停下来问:“需要帮助吗?”没等江念开口,顾行南说:“不用麻烦了谢谢。”交警眼神疑惑的看着江念。江念眼中的求助很明显。顾行南一扯,右手手臂搂住江念的腰,对交警说:“警察同志,我老婆喝多了,看我不顺眼找茬吵架呢。”江念说不出辩驳的话,身体是僵的。交警没见江念有异样,点点头走了。顾行南把江念塞到车上。车子驶离。江念揉了揉微胀的头,问:“顾行南,你这次又要带我去哪儿。”顾行南一笑:“江念,信不信我把你卖了?”十二顾行南唇角的笑意维持了一段时间,江念摸不透他忽冷忽热的态度,她回复她以为的玩笑话:“要卖多少钱。”他单手扶方向盘,左胳膊随意搭在车窗上,看着前方,“那要看你值什么价。”一句话勾起江念的好奇心。顺话问:“你觉得值多少?”顾行南扭头看她,“要听实话么。”江念点头,“当然。”顾行南语气微淡:“对我来说,你不值钱。”江念愣怔。猛然想到了大年三十在医院那天江北辰说的话——换江娆的命,也要看你的命值不值分量。心情沉重了。江念想,她这辈子,再努力,再好,也比不过江娆重要。至始至终,她可有可无。一直是。从来都一个人。江念有些难受,心尖上一阵酸楚堵塞。转念又想,顾行南的话也没什么错。对他而言,她连朋友都不算,的确没什么分量。没什么可难过的。江念转移话题:“你上次是真迷路了吗?”顾行南知道她的疑虑,一副心不跳眼不闪神色自若的回答:“是迷路了。我真没骗你。”江念问:“看你方向感不差啊。”顾行南:“那山地势复杂,路不好记。”江念继续追问:“你为什么半夜带我去那里。你不怕吗?”顾行南笑说:“你是指怕鬼吗?”江念没答。顾行南故意吓她说:“带你去是想找个人壮胆,看半夜有没有萤火虫。”江念没明白他意有所指,说:“冬天山上没有萤火虫吧,不该夏天才有的?”顾行南凝起眉,稍微严肃说:“我说的是鬼火,一跳一跳的那种。我听人说,那座山上埋了很多人,不少是以前丢弃或夭折的女婴。包括上次你呆的那个亭子,之前就是坟堆,后来建风景区修凉亭被人推了。”听完,江念毛骨悚然。原来一个人在那鬼地方呆那么长时间。嗓眼顿时被什么东西堵住,手指紧抓着包,内心沁入阴寒。顾行南扭头看江念一眼,她睫毛轻颤,面色微白。她被吓住了。顾行南继续开车,面无表情。要知道,现在没几个女孩不胆小怕鬼。要不是褚子越连续三番五次的阻拦,提醒,他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江念。相比带给江娆的伤害,江念所经受的遭遇,根本不能与之相提。这些,江念都不知道。顾行南也不打算说。这是他一个人为江娆做的事。江念还沉浸在恐惧里。顾行南又讲了以前他半夜上山,呆在深山里撞灵异事件的经历,江念瑟瑟发抖。害怕又隐忍。鸡皮疙瘩起满全身。她声音微颤,又问了一遍:“你就不害怕吗?”顾行南轻笑着说:“刚开始会害怕,次数多了也就不怕了。没那么恐怖,活人还怕死人不成。”江念喃喃道:“真有吗?”顾行南一本正经回答:“很多东西科学的范围无法解释,只能看运气。只要你胆子够大,别想些有的没得,那就可以说是个人挑战了。”江念没接话,低头想着事情。手机突然响了,江念吓了一跳。发觉自己的后背冷汗涔涔。她刚才在想那天深山里遇到的事。心还是会狂跳。从包里翻出手机,是陆帆打的。从上次咖啡厅见面分别之后,两人就没再联系。盯着屏幕几秒,江念平定情绪。接起,“陆帆。”陆帆语气透笑:“还担心你不会接我电话呢。”江念说:“不会。”不做恋人依旧可以是朋友。顾行南在一旁没吭,江念继续说着电话。她不知道此刻的顾行南,已经将那天撞见陆帆的一幕在脑中过了遍。陆帆,一个很厉害的刑事案件律师,仪表堂堂,风度十足,家世中上,能力出众。一个很优质的男人。一面之缘之后,顾行南就找人查他了。只是,江念不知道。聊了些有的没得,江念听到电话里有书页翻过的磨砂声。想了想,问:“又遇到棘手的官司了?”也只有在遇到阻碍没思路的时候,陆帆才会在工作中打给江念。陆帆没否认:“脑中有些乱。”随后,陆帆又问:“下周五是不是江娆的入职酒会?念念,有时间我就过去。”江念惊讶:“小娆告诉你的?”陆帆回答:“不是,陈汐跟我说的。”她“喔”了声。江念讲着电话,没注意到提江娆时顾行南渐变的眼神。天黑透了,路上车辆不多。顾行南左打方向盘,拐弯,绕进一条偏路。一分多钟后,上了主路。江念见他的车左拐右拐,也不知道拐到哪条路上去了。一路上也没见着个指路标牌。车驶进一条宽阔却四周黑漆的水泥路。周围也没什么建筑物。好像是新开发的地段。江念完全陌生,不知道哪儿是哪儿。弄不清楚顾行南的意图,望着窗外空无一人的道路,江念有种想跳车的冲动。车在一栋半建的高楼前停下。江念不解。顾行南没说话,打开车窗点烟抽着。保持着沉默。江念不知道顾行南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从今晚见到他,他就没少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