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回在天水镇别院与方怀远不欢而散后,康元明便没再理会了,专心地四处煽风点火,力求让整个飞花阁鸡犬不宁,人心离散。那些晌清欢曾下令绝不可外泄的秘密,正在平微州各地的茶楼酒肆里为人津津乐道。“哎呀呀,没想到这两天闹得沸沸扬扬的叛徒,竟是白衣无面。不过么,倒也合乎情理,好好当了那么多年少阁主,被一个不知哪来的野种抢了阁主之位,任谁也咽不下这口气。”“我呸,明明是人家老阁主好心收养,几时说过一定要把飞花阁给他了?他倒好,忘恩负义,狼子野心!真真还不如养条狗。”“唉,可不是。晌清欢也是倒了大霉,被这种不知好歹的东西给气病了。我瞧着陵德湖最近挺乱的,飞花阁不会……”“别瞎说!飞花阁可千万不能有事。咱们这附近有陵德湖当靠山,哪个不长眼的流氓匪徒敢来闹事?好日子不嫌多,该死的当是白衣无面。”“对对对,只要那江无昼死了,没几天便又风平浪静了。白云派也真够义气的,这回又来帮忙,依我看,姚掌门不如当回月老牵根红线,给阁主说门亲事,让两派亲上加亲,咱们那,也沾点儿喜气!”“老兄说得是!小二,再上坛西凤酒,我请了!来来喝酒喝酒。”“哈哈哈客气客气……”康元明听得满意,随手赏了路过的小二几钱。忽见一白云弟子匆匆进来,附耳道:“师兄,怀远师兄已五日未归,也没捎个信回来。要不咱去找找?”康元明微微蹙眉。他自然是清楚方怀远去哪鬼混了,但整整五天没个信儿未免也太过分,当下心里生出了几分恼怒。“我大概知道他在哪,等会儿便去找他回来,你莫要声张。”康元明冲他使了个眼色,故作无奈道,“怀远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被掌门宠坏了罢。这家店里的酒不错,坐坐,喝几杯再走。”那弟子推辞不得,几杯酒下肚,就醉了个七荤八素。康元明吩咐小二将人扶上楼歇息,结了账,立即马不停蹄地朝天水镇赶去。别院里一片死寂。初进门,便觉得不对劲。康元明盯着东厢房里的满地狼藉,脸色阴沉,又找了一圈,才在地牢里找见了半死不活的方怀远。片刻之后,他抱着方怀远走出地牢,道:“暗堂十八、十九。”“属下在。”“通知那些埋在白云派里的暗桩,速至天水镇附近搜捕江无昼。”康元明顿了顿,低头看了眼方怀远身上溃烂的伤口,冷冷道,“只要死的,不留活口!”“是!”离天水镇不远的荒山脚下。被雨水冲刷得倒了半边的土房里,晌清欢坐在火堆旁,灌了两口酒暖暖身子,皱眉道:“这雪可真够大的。”周围的人顿时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打开了话匣子。“是啊,往年几乎都不下雪,就零星飘两点雪花,意思意思是个冬。”“烤饼好了。阁主想吃什么馅儿?哎唷,小心烫手。”“江公子也真是,跑来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偏僻地方,真叫阁主好找。”“随便什么馅。”晌清欢接过烤饼,懒懒地靠在柱子上,跟在陵德湖的时候大不相同,“飞鸿,那张匿名订购的人皮面具,是被送去了天水镇吧?若是弄错了,你可得挨我一顿揍。”“绝不会有错,阁主,错了我把头拧下来给兄弟们当球踢。”被唤作飞鸿的那人道,“只是有一点奇怪,张怀远也在天水镇,那张人皮面具最后是被他拿了去。”“虽说青松苑的看守没多严密,但无昼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陵德湖,必定是得了他人帮助。”晌清欢食指无意识地在酒壶上叩击着,“不过张怀远此人……我不觉得无昼会与他合作,太饭桶了,容易坏事。白云派那边什么动静?”“明面上看着安分。阁主之前只下令抓捕叛徒,并未向外透露过究竟是谁。可如今平微州哪哪都在传江公子就是叛徒,只怕,又是白云派干的好事!”“嗯。”晌清欢又仰头灌了口酒,“他们将无昼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也不是一两天了。什么义不容辞,狗屁玩意!就是想趁机斩草除根罢。无昼也是顾忌这点,才不愿离开飞花阁……谁料这次竟一个人偷偷跑了。”飞鸿忍不住往前凑了凑,道:“还不是阁主做得太过。”“哦?”晌清欢斜斜的睨了他一眼,“你皮痒了?”“哪能啊,被阁主揍一顿起码三天下不来床。”飞鸿一缩脖子,“不过阁主,江公子说得也不无几分道理。若只有白云派还好说,再有玄宗掺和进来,到时吞并进来的是绵羊还是豺狼,那可就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