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驯服的扣球。
天童漫无目的地想,就好像九重把自己当成个球篮去暴扣。
球斜飞出去,砸在白鸟泽的应援横幅上,在干脆的笔锋上留下扎眼的痕迹。
只是一分而已,和平常的一分,之前的一分本质上说没什么不同!但鹫匠教练猛地站起后才想到——暂停已经用完了。他看向青城,青叶城西的暂停也早早用完,那个教练将短短二十秒暂停时间用来给选手恢复状态。
暂停、轮换。青叶城西就靠这断断续续的时间去享受狼狈。然后在狼狈结束
后重新驱赶着白鸟泽。
驱赶。没错,不是追赶,而是驱赶。
他站起来又坐下的身影同样被入畑教练发觉。这位和蔼的教练早就抛弃了成年人的矜持,双手圈在嘴边,大喊着选手的名字,脸是和这群年轻人相似的红。
很快,鹫匠教练的嗓音也开始嘶哑起来。
比赛还在继续,没有停顿,笔直的通向结局。
他们都想握住这个结局。
……
逢坂使劲把落进眼睛里的汗水眨掉,只剩烦躁留在眼中。他吸气、呼气,拼命让自己冷却下来。他清楚情绪激动解决不了任何事,曾经有无数位前辈护在他的身前,他也早就成为护在后辈面前的前辈。牛岛会是他们的矛,刺穿所有夺冠路上的强敌。他无可奈何,愤懑失落,却也如此坚信。
近堂很懊恼。作为前辈,他的拦网没有天童迅速、精确;作为副攻,他不如九重那样极具威胁。他要做的更好,他能做的更好吗?近堂不知道谁能给自己答案,却从对面的黑卷毛眼里看见慎重。
牧野吞咽着口水,试图滋润发紧剧痛的咽喉。还没有结束,球不能落地,他不能倒下。
大平疲惫的扫视着队友,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让整个赛场像是个蒸炉。进攻、防守,作为体力还算有余裕的人,他需要做的多一点,再多一点。
天童的手指燃烧着,连同手掌和手臂,到处都是他和扣球的攻手硬碰硬的证明。他的耳朵甚至迟缓的回荡着每一次拦网时的炸响,但没有球落地的悲鸣。他在笑,轻而飘,但的确在笑。
濑见的脑子发昏,双手只知道机械性的传球。再多传两个,再传球给队友,给牛岛。不知不觉间,主动权已经不在他手上了,但他一点也不再去想诸如此类的事。只要比赛还没结束,就还有机会。
牛岛,你还能继续。对吧?
牛岛调整着呼吸,身体里的火山还在喷发。他的皮肤泛着水光,眼神却比白炽灯更亮。他对敌人的冲锋不会停止,正如他不会放弃追逐自己的极限。他沉默着,却也用每一次起跳、每一次挥臂、每一次扣球疯狂地吼叫。
再来。再来!
不够。远远不够!
……
一分、两分、二分。
……
宫野迟钝地想,为什么自己好像还能继续?那是一种感知不到时间流逝,也感觉不到身体疲累的奇妙体会。只有看着九重从身边窜出去他才发现自己的动作慢的惊人。于是他拼命让自己的眼睛去捕捉那个身影,连同其他人的一起,悬着的心就突然落回实处。他再次奔跑起来。
古江忽视掉再次摔倒的痛楚,他在不久前的轮换里拒绝了教练换人的提议,草草在双肘上贴了胶布就重新投身这片对高个子不友好的地狱。摔倒、爬起,再摔、再起。把球交给及川。他必须做到,这是他仍站立在此的意义。
香取死死记住他要做的事。联结、配合,和最重要的一点:相信他的后辈们。他不排斥这样的安排
,正如他按照一传手所期望的那样补全青城薄弱的空隙。
松川盯着近堂,如饥似渴地吸取他看到的一切。他没有像九重、牛岛那样的天赋,毅力也比不上岩泉、古江,更别提犟起来十个九重岩泉也拉不回来的及川。他一直在思考,直到现在还在继续。
岩泉活动着硬邦邦的关节,“咔咔。”前辈们都要到极限了,及川那家伙更是——不对,他好像每一次都是这样拼尽全力然后狠狠地输给牛岛,无数次散场都是同样恨不得就地躺下的岩泉把两个人吃力的拖回去。不过这一次不是他一个人,阿鹰能搭把手,谢天谢地。
及川安静极了,和他以往的作风不同。他的命令也变成简短的二两个字,奇迹般的被队友理解。大家都想赢,没有强弱之分,没有先后之别。及川越是抗争着紧绷的肌肉发出的哀嚎,剧烈的心跳飞速蹦跳,越是精神激昂。c小调第五交响曲被他指挥着,轻重缓急,恍若命运之神终于肯在此刻敲响房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