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伯脸上露出些许笑意,额上的几条皱纹骤然加深。虽然瞧着已是花甲之年,但行动起来却精干利索。
他上前打开车门,轻声道:“先生,您回来了。”
商务车里并没有开灯,后座里被叫做“先生”的男人也一时没有说话,只能透过淡淡的月光隐约看出对方凌厉的侧脸轮廓。
与海风的咸腥味截然不同,商务车中散发出一股特殊的松香味道,只不过比起一般松香冷冽了些,像是被寒冬厚雪深埋过。
站在朱伯身后的青年抬头看了一眼,可能是被对方的气场震慑到了,畏畏缩缩地向后撤了一步,心里疯狂祈祷海风吹得更猛烈些吧,将他身上的味道吹得干干净净,免得上班第一天就惹先生不快。
“羲和今天做了什么?”
车里的男人终于打破了沉寂,冷淡地开了口,只不过这声音低哑得有些过分,像是好几天都不曾开口说话一样。
“祝先生上午去医院输了液,下午在公司看剧本,这会儿应该已经睡了。”朱伯恭恭敬敬地答道。
男人没有说话,整座岛屿似乎都陷入了死一般的静默,就连海风都凑热闹般消停了片刻。
朱伯等了一会儿,继续道:“商恬先生那边已经说好了,我明天会按时接他上岛。”
男人应了一声,长腿一迈从车上下来,目光在不远处的的青年身上扫了一眼。
朱伯立即道:“我知道了,先生。”
直到男人高大的背影消失不见,青年才摸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忧心忡忡地问老人:“朱伯,先生是不是失眠啊?”
刚刚只看了一眼,自家先生虽然俊美得不似凡人,可眼下泛出的青色在那张脸上显得尤为明显。
朱伯浅浅地笑了一下:“不急,明晚就能好好睡一觉了。”
青年“噢”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刚刚您说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啊?”>r>
朱伯还是平平静静的样子:“抱歉,年轻人,你被辞退了。”
第二天清早,商恬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他顶着一头全体起立的呆毛,游魂一样去开门,灼目的阳光倾泻而入,刺得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商恬你怎么睡得这么死?我敲了十分钟的门了你听不到?”
还未看清来人是谁,就被对方气势汹汹的语气吓了一跳。
商恬揉了揉眼睛,眉毛轻蹙了一下。
“j哥,你别吓着小恬了,反正咱们也不急,等一会儿也不会怎样啊。”
门外面又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声调平缓柔和,仿佛能助人平心静气。
一听这动静,商恬彻底清醒了,这不是小美人灯桑林嘛。
只见桑林穿着一身舒适的运动服,显得年纪又小了一些,白嫩嫩的脸上露出毫无心机的笑容。
他的状态和在停车场那天完全不同,像是又回到了两个人亲密无间的那段日子,甚至还熟稔地揉了下商恬的头发,“我忘带钥匙了,快去洗漱,洗漱完我跟你解释。”
商恬慢慢地“噢”了一声,转身走进浴室,虽然电动牙刷的“嗡嗡”声并不小,但他还是听到了外面那位鸡哥的叨逼叨。
“也不怪他起得晚,本来也没有什么工作能干了,起那么早做什么?可不就是闲出屁来了吗。”
“你瞅瞅他那张脸,嘴角的燎泡还没好,肯定是因为不忌嘴,失了业也不能这么放飞自我啊!”
“林林你可不能学他,你今天从这儿搬出去,就跟这种人没有关系了,你可是要好好干事业的,沾染上这种懒病可如何是好?”
没想到那位鸡哥不但人长得尖嘴猴腮不讨喜,还长了一张不会说人话的嘴,看出来自家艺人终于背靠大树,马上就要红了,优越感便油然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