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宝用在溢福院表现得很坚强,如无事人一般,但回到自己的窝里,她开始正视自己所受到的伤害。
与沈芮相遇的画面还在眼前,他温和有礼读书又好,长得也算俊俏,最让她觉得他们有缘的是,他们不仅都姓沈,他们还有过一段过往。
他就是当年自己救过的那个小胖子公子,谁说女大十八变,原来男人也可以。虽然自己当年救他是豪赌一把是出于功利心,但这样的缘份不可谓不奇妙。
虽然她可能没有多爱沈芮,可她也是付出真心过的,真心想与他把日子过好,给他生儿育女,一起经营好他们的家。
可如今,一切皆成泡影,不止,面对都城的传言,她再找不到她想嫁的人家了。
沈宝用不是认输的性格,但她允许自己脆弱一晚。就一晚,她告诉自己。明日太阳照常升起,她就不再回头看,朝着新的目标前行。
第二天,太阳是照常升起了,同样传来了沈家提亲的消息。这次连衣彤都开始愤愤不平:“才过去一天,沈家就重新来提亲,还提的是同一家,他们也太欺负人了。”
欺负人吗,沈宝用倒也不觉得,谁不知道如此行事容易让人诟病,沈家若不是被太子吓到,也不会办出这么没脸的事。
沈宝用想得没错,沈家这两日可是大乱了一阵,沈芮怎么可能轻易退婚,无论沈圣懿说什么,他都是一副不开窍的模样,非说太子也不能如此霸道,逼别人娶他妹妹。
弄到最后,沈大人差点动用家法,不是被沈夫人拦下,保证能劝动儿子,沈大人那板子是真的打下去了。
是以,连儿子情绪都顾不上的沈圣懿,怎么可能还顾得什么体面,第一日退亲,第二日提亲,他没把两件事在同一天做了,就是他的体面了。
梁姨娘对于大姑娘订亲一事很是大张旗鼓,这下连程烟舟那儿都瞒不住了,她气得偷偷哭了一抱。
这也太欺负人了,这是把她小宝的脸往哪搁,她隐隐约约地感受到,她小宝亲事的不顺,与梁姨娘还有大姑娘有关,莫不是她们看上了沈家,然后去求了太子,沈家畏于太子才改弦易章。
程烟舟只猜对一半,这已属不易,饶是沈宝用也想不到前因竟是薄且会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这日晚上王爷来后,程烟舟心里顶着气,难得小兔子硬气一把,全程没给王爷好气。
薄光知道她因为什么在闹,虽说此事与他无关,他什么都没做,但受益如愿的终究是他的亲生女儿,是以,薄光纵容了她。
只是所谓的纵容不过是任她给自己摆脸子,任她话里话外带刺,但到了影响他实际利益时,薄光却是不依她的。
不过这样也好,她的小小反抗,反而给他平添了些许乐趣。
日子平静地又过了两天,这日,云甄去拿糕点时被太子叫住。
薄且问她:“你家姑娘在干什么?”
云甄:“没做什么,往常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
薄且又问:“我给的东西,她都有用吗?”
云甄有点支吾:“还,还行。”
“说实话。”
云甄:“不曾,姑娘没喝过茶,也没吃过点心。”
“知道了,你下去吧。”
云甄赶紧跑了。
薄且闭了闭目,压了压心底涌上来的气。
明明她已被退亲,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嫁好人家,她嫁人的这条路已被堵死。且自己已告诉她两遍,她可以有别的选择,虽没明确地说是他,但他这几日好吃好喝的供着,意思难道还不明显,可沈宝用是真沉得住气,到现在都不来找他。
算了,看在她被人又是退亲又是传闲话的可怜样儿上,自己就不与她计较那么多,他可以再进一步。
沈宝用虽在绣着东西,但心思已不知转到了哪里。忽然她感到眼前出现了阴影,影响到了她绣花。
她抬头去看,竟看到薄且出现在眼前,她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针扎破了手。
沈宝用已顾不得这个,她把绣品往旁边一扔,站起身来全身防备道:“你来做什么,你赶紧出去,要不我叫人了。”
薄且知道她不可能叫人,看她压低声音说话的样子就知道,她怕死别人看到他在此了。虽然这个认知让他很不舒服,但薄且肆无忌惮。
他甚至坐了下来:“我在佑前巷有一个院子,那里虽没有王府大,但你住绰绰有余。你若想带着云甄与衣彤过去也行,若不想,我再给你配新的能干的丫环。如今你的路一眼就能看到头,在王府活到老、到死。可你倚靠什么在王府活呢,你养母吗,她可是自己都不一定站得稳脚跟,何况是你。”
沈宝用实在想不到,薄且会这么直接,她以为以他的傲气不该是等着她自投罗网的吗。他这样无论性格还是身份都高高在上之人,跟她主动说这番话可真是委屈了他了。
那么在他的设想里,她该是什么样的呢?是觉得以自己的卑贱之身能做太子的外室该当感恩戴德?可她偏不!
沈宝用不知是自己性格天生如此,还是六年的流浪生活把她磨砺成如此,她才不要不明不白地跟着一个看不起她,对她只有占有欲的男人瞎混,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怎可折他手中。
“殿下的意思,是要将我养在外面,若是我侍候的好,可能是一世的安乐窝,若是有一天我惹到你了,或是你对我失了兴趣,我的结局还不如去乞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