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清竽胳膊上的滚血蓦地溅出,染湿了他的衣衫,还有几滴喷洒在商羽腮上,像浴雪的梅花瓣似的。
商羽呆了一呆,骤然哭道:“血!好多血!怎么办,我……”
她不知所措的想要捂住他的伤口,为他止血。
蓝清竽浑不在意地挥动着伤臂,打掉了一杆来袭的铁杖。
他回头笑道:“无碍,阿羽莫惊慌。”
他这一笑,比平日里少了几分儒雅温和,却更显得傲凌天下,睥睨九州。
听到此言,商羽心中忽然就安定了下来,不再那么慌乱无措了。
可是,战局却更加严峻了。
蓝清竽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因为调用真气,致使他体内的剧毒也开始慢慢浸入心脉,冷汗湿透了他的衣衫鬓发,令他因失血过多而惨白泛青的脸颊愈显虚弱了。
而犀角巫童一方却还是如飞蛾扑火一般,不畏铁扇的锋刃,层层冲上,挥杖打去。
蓝清竽运扇抵住头顶的塌天一掌,突觉脚下风来,一杖扫至,登时一个跌趔,就欲跌倒,幸被商羽及时挽住,才未倒地。
犀角巫童变换阵型,叠起罗汉,像一面钢铁高墙一样,再次围上!
蓝清竽紧攥着商羽的手指,心底黯然一叹。
轰隆隆——
“王爷,快上车,俺黎筹来也!”
只见从大街的另一头一架马车呼啸而来,犹如飞出的炮弹,‘咚’的一声,冲破了巫童的铁铸围墙,訇然行至。
犀角巫童们顿时被撞翻在地,四落了一片。
蓝清竽哈哈一笑,抱起商羽,腾空而出,踏上了疾掠未停的马车。
“嘚——驾!”黎筹甩开马鞭,亦放声大笑道:“哈哈,王爷,这次,你可欠俺两回酒啦!一回是比武,你为了讨小妞欢喜,叫俺故意认输,还有这回,你可不能赖账!”
马车中,蓝清竽点下穴道,止住流血,草草包扎了一下伤口,闻言笑道:“本王何时赖过酒账了?等把车后的‘尾巴’给甩开了,咱们就到醉客居喝他个一醉方休!”
黎筹哼道:“等甩了‘尾巴’,你还不陪着你那妞儿卿卿我我去了,哪里还会记得有一个俺?”
蓝清竽失笑道:“黎筹,有长进呐,还知道用‘卿卿我我’这个词了。嗯,三十两银子一个月的教书先生没白请。”
黎筹听到‘教书先生’四字,火气立刻腾的窜起,大声嚷道:“王爷花那么多钱,养着那个黄土埋了一头的老棺材瓤子,让他教俺读书。嘿,老东西整天就知道摇头晃脑地念叨什么‘之乎者也’,听得俺脑浆子生疼!要不是你拦着,我非一板斧剁了他的脑袋不可!”
蓝清竽摇头道:“你这性子,该磨!本王花钱请管夫子来,就是为了打磨你这暴躁性子的,你何时不想用板斧剁他的头了,我便何时请他出府。”
黎筹刚刚升起的气焰顿时又蔫了下去:“王爷……嗯,那老小子他待他的,俺闭着眼睛不瞧他就是了。”
‘小妞儿’商羽终于从杀戮的阴影中缓过神来,看看马车,再瞅瞅蓝清竽,小声问道:“蓝清竽,我们,这就算杀出来了?”
蓝清竽鬓发微乱,衣衫也尽染了血污,略显疲惫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狼狈慌乱,依旧从从容容道:“对,我们活着杀出来了。”
商羽道:“那你的伤?还有那毒……”
蓝清竽温然说道:“些许小伤,不碍事的。要是连这点小伤小毒都能难得倒顾云庄,那他还如何称得上是灵枢医仙!”
商羽略略心安道:“那就好,那就好……”
“嘿,这群鬼东西还真是难缠,阴魂不散啊!正好,俺的板斧也痒痒了,待俺砍下他们的头来,给爷你们拿来当球玩儿!”黎筹忽然瓮声喝道。
商羽和蓝清竽同时挑开车帘,探头望去。
马车前后,数百巫童像人墙一般,一个挤着一个,砌石头似的堆砌在街道上,将他们的马车堵截入了人墙围起来的死胡同里。
这一下,插翅也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