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清竽拉着商羽走入殿中,同身后紧追不舍的侍者丢下了一句:“不必这般麻烦,太啰嗦。”
承延殿内,蓝晰若正覆着银纹面具,斜坐在暖榻上,览书静思。
见蓝清竽和商羽一同进来,他清俊的眉心略皱了一皱,起身道:“清竽,有事?”
蓝清竽寻了一把椅子,以舒服的姿势随意坐下,轻扣折扇道:“在宫门口遇见了皇嫂,给你送回来。”
蓝晰若亦坐回暖榻,提起竹简,道:“清竽费心了。朕这女人,总爱乱跑,没有个规矩,让你见笑了。”
商羽独立在大殿之中,感觉一阵懵圈,谁能告诉我,这什么情况?在这种不适宜人类出现的场合里,我能不能先找个地缝躲起来?谁能借给我一件隐身斗篷?在线等,很急……
蓝清竽一笑,又道:“我见昨日皇兄批的奏章里,有一本批复了要翰林学士颂晚堂代替天子主持下个月的科考殿试。”他故意拉长了音调:“不知,可有此事?”
蓝晰若微顿了片刻,才答道:“不错,朕正有此意。怎么,清竽将我批复的奏章悉数又通读了一遍?你这摄政王当的实在是辛苦。”
蓝清竽故作无奈道:“没办法,谁让父皇偏心,舍不得叫皇兄你受累,便给了我这么一个劳什子的摄政王之位呢!”
蓝晰若缓道:“清竽……”
蓝清竽喝了口茶,截断道:“皇兄不必派人去了,小弟愿意效劳,亲自替兄长主持此次殿试。”
蓝晰若面色一变,蹙眉道:“清竽,殿试事关国本,休要胡闹!”
蓝清竽不慌不忙的吹着茶盅里的热茶,从容说道:“我没有胡闹,此事就这样定了吧。”
蓝晰若兀然起身,喝道:“你……”
“禀陛下,翰林学士颂晚堂于殿外求见。”一侍从禀道。
蓝晰若张开了紧攥着的袖口,沉声道:“宣他觐见。”
一声传喝。
颂晚堂垂首上殿,拱手拜道:“臣颂晚堂叩见陛下,陛下万岁圣安!”
蓝晰若虚抬了一下手指,道:“免礼。卿有何事欲奏?”
颂晚堂抬头,忽见摄政王亦在此处,不由一愣,继而肃然上奏道:“禀陛下,臣,状告摄政王殿下!”
蓝晰若瞥了一眼蓝清竽,淡声道:“大胆,汝敢以下犯上!”
颂晚堂的声音更大了一分,正色道:“摄政王以权欺人,纵奴行凶,强占民舍作坊‘明春坊’,还打伤了坊中工匠,强迫他们身入奴籍,为王府驱使。”
蓝晰若侧头望向蓝清竽,慢问道:“哦?清竽,有这事?”
蓝清竽耍弄着手中的折扇,悠闲道:“嗯,有。”
他懒散起身,围着颂晚堂转了一圈,以折扇轻敲了敲颂晚堂的肩膀,道:“颂大人是和这明春坊有亲?还是为友?”
颂晚堂昂头答道:“颂某与明春坊既无血亲,亦非乡友,更不识得这坊主工匠。”
蓝清竽啧啧道:“既然不识得,那大人这般上天阶,告御状,就只是想要路见不平,为民请命了?颂大人好官品呐!”
颂晚堂冷冷道:“摄政王谬赞了。下官食君俸禄,替主分忧,尽忠陛下,心系下民,仅此而已。”
蓝清竽扬唇笑道:“好一个‘仅此而已’,你这一‘此’字,竟已是说尽了这为官为臣的所有的纲常礼教!”
颂晚堂道:“不敢。臣也希望摄政王能够恪守为人臣子的礼法纲常,做一个辅国安邦的忠良柱石,而非权倾朝野的奸臣佞徒!”
商羽听傻了,这人真是钢铁战士中的战斗机啊,刀子嘴,石头腰,别说是五斗米了,瞧这架势,就算是一百斗也折不断他的腰。敢如此当着面骂摄政王‘奸臣佞徒’,嘿,有胆色!
蓝晰若用看戏一样的眼神看向了蓝清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