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安眼皮越来越重,耳旁喧嚣平息,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一边倒,被巡逻护士及时扶住。
小护士提醒张清华,照看好温宁安,睡梦中也别让她乱动。
“好,知道了,还有其他注意事项吗?”
奇怪,这不是张清华的声音。
温宁安眼睫轻轻闪动,撩起眼皮,闹嚷拥挤的急诊室半夜不熄灯,整个大厅亮如白昼。
她畏光地眯起眼,看到不远处西装笔挺的秦昭序,臂弯搭着外套,从张清华手里接过温宁安的病历本、检验单和药品。
他看上去心情很差,眉心深拧,绷起的下颌线条,残留发过火的戾气。
等转向温宁安时,那股戾气不见了。
张清华告辞离开,回停车场的路上,与妻子通语音。妻子困倦不已,“你说今晚不回家了呀。”
“秦总来医院了,这边不需要我。”
“秦昭序总经理?”对面疑惑道,“他不是在重庆?”
“他本应该在重庆。”
“啊,什么意思?”
张清华从车库通道楼梯去停车场,透过全透明的玻璃幕墙,正好看见灯火通明的急诊楼。他在楼梯驻足片刻,对于秦昭序赶航班回明市,在凌晨两点半出现在六院急诊厅这件事,仍然不可置信。
秦昭序对温宁安的重视程度,正在突破安全界限。张清华隐隐有些担心。
急诊病床,温宁安抬臂拿水杯,即便再小心谨慎,还是牵扯到受伤的背部肌肉。疼得要命,她好想再吞一颗止疼药。
秦昭序拿报告和化验单找医生问询,出来就看到温宁安纠结的面部表情。
他接过水杯,坐到她身边,“头还晕吗?”
温宁安摇头说不晕。可脑袋左右一晃,呕心想吐的感觉再次涌入胸腔,一瞬间痛苦的表情,让秦昭序微怔,抬手扶住她,“好好休息,别再动了。”
夜晚的急诊厅,像一段流动的浮世绘。
三十分钟前进抢救室的老人,最终白布盖脸被推出手术室,家属深夜到齐,跟在病床后哭泣。然而拥挤的急诊空间,众生忙忙碌碌,这段悲伤并没激起水花。
前方陪床的寸头男,照例刷擦边短视频,斜对方的奶奶在家庭群聊微信,一笔一画手写输入,而隔壁床的阿姨,终于忍不住问秦昭序——
“小伙子,你是卖房子的吗?”
温宁安噗嗤笑出声。她枕着秦昭序肩膀,把他当人肉靠垫,还要嘲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