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间耽误了小半个月的工夫,可到底是保住了廊坊大多百姓的性命。
至于背井离乡、钱财顿失等惨事,却实在不可避免。尤其是苏荷愫,方才以一千五百两银子盘下了书铺,花了全副精力修缮了那书铺,却连一回都没用过。
沈清端知晓她伤心,万般安慰之语只得化成了一副他从修缮好的女学里寻出来的书画,总能留给苏荷愫做个念想。
一家人避去了荆州,凌家军们却仍埋藏于廊坊西边的深山中,只等着沈清端的飞鸽传书,便要杀出廊坊。
荆州知县自被南诏王爷掳去后便饱受磋磨,身子骨已大不如前,虽侥幸得了沈清端相救,可亏空的身子骨却是怎么也补不回来。
前段时日已是强弩之末,如今惊闻鞑靼进攻中原,惊惧怮痛之下便一病不起,苟延残喘的等到了沈清端,将荆州百姓们托付给了他。
“鞑靼进攻,最苦的就是百姓。我知沈兄心间藏沟壑千万,可万万要记得,百姓们最为无辜。”挣扎着说完这一番话后,荆州知县便晕了过去。
他的女眷们趴伏在床榻边哭得声嘶力竭,让一旁立着的沈清端心里也很是憋闷。
荆州知县是个爱民为民的清官,如今溘然长逝,于荆州百姓来说无疑是个噩耗。
沈清端仍是遵了荆州知县的遗言,代起笔上书朝廷,言明鞑靼侵犯边境的凶残,以及百姓们水深火热的境遇。
此信快马加鞭进了京城,只是远在京城享福安乐的那些大臣们并没有将一个小小的鞑靼游族放在心上。
黎王也忙着弄权揽势,只吩咐兵部多送些粮草与西北,并派了个武将赶去西北镇军。
而此时此刻的廊坊县内已迎进了大批凶神恶煞的鞑靼人,虽是人去楼空,可各家各院空着的屋宅内仍是遭了鞑靼人的强撸。
带的走的财物便带走,带不走的便烧的一干二净。
尤其是苏荷愫租赁下的书铺,里头修缮的极为清雅韵致,引得鞑靼人百般践踏,最后更是一把火将那书铺烧了个干净。
凌家军赶赴荆州向沈清端禀报了此事,惹得沈清端铁青着脸沉吟了许久,手里只攥着京城地回来的书信,身子忍不住发颤。
荆州知县府各处都挂着白色的丧幡,一阵阵凉风拂来,呼啸的风声刮起丧幡,只生出了几分孤寂萧冷之感。
他眸光落在那丧幡之上,呢喃着说了一句:“你瞧,那些人根本就不在意你费尽心力护住的百姓们。”
实在是京城里的那些人视百姓于无物,他也不得不用自己的法子来驱除鞑靼,只是如此做之前,势必要以百姓的血祭之。
他方才能师出有名,进宫中原。
只是,若当真这样做了,将来有一日在地底与父王母妃团聚时,他们可会怨怼自己薄冷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