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衍则有点不是很明白:“我能给那个蕃商什么样的利益呢?”
“你在帮我做事,也是我信得过的人。但你又不等同于我,所以,”秦刚则帮他分析,“如果能够交结好你,一方面,他可以提前知晓一些我的想法,另一方面,万一有的事情,在我这里走不通的话,他就可以尝试走你这条路。”
“大哥,你放心,只要是你不同意的事,他要找我,我也是不会同意的。”胡衍则立刻表示。
“我当然相信你此时的诚意。”秦刚笑笑说,“但是人和人永远是会有利益差别的,所以不要把话说满。我只是希望你我兄弟之间,一旦有了差别与分歧,都可以放在明处讲清楚。”
胡衍则有点心虚地说:“我只知道大哥的利益就是我的利益。”
秦刚便让胡衍将水寨那里带回来的精酒,其实就是提纯后的酒精送去秦家庄,再按照他吩咐的方法,定时给孵化房以及雏鸭棚进行消毒。
因为孙叔的过来,秦刚已经叫黄小个去军衙那里送去了拜帖,约好了明天上午去拜访。
此时,军衙后堂,毛滂的个人书房,金宇走进来时,毛滂正手握一封最新的邸报皱着眉头,沉默了许久。
金宇晓得是有麻烦的事在思考,便一直站在一边。
毛滂沉思了良久,开口说:“邸报上讲,吕、范二相已经是第三次上书要辞相位了,官家的挽留之语中规中矩。看来,章惇复相的日子也近了。”
这话让不懂此时官场政局变化的人听起来,有点跳跃性过大。但是金宇却是十分明白:朝廷的宰相要想辞职,并不是简单地递交一份辞呈就可以。即使是皇帝十分希望其辞职,也不能一下子批准,一定要下诏挽留,说各种客气的挽留之语。然后,大臣坚持想辞职的话,就得不断地上第二封、第三封辞呈,皇帝也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挽留多次以上,才能作出“依依不舍”的态度准许其离任。
皇帝对于两位旧相的第三次辞职的挽留信中就已经说起了场面话,可见内心同意他们二人离职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估计再勉强来几个来回就会最终恩准。
而政事堂一下子少了两位宰执,自然需要有人迅速补进去。或者也可以反过来说,亲政后的官家要想安排新人进入政事堂,就必须要有旧人从里面出来。
小皇帝赵煦想召回的人,就是新党在此时仅存的元老级干将章惇。
章惇的性格素以果断狠绝出名,尤其是对于政敌。
元佑年间他一度被赶出朝堂,又目睹同党战友蔡确惨死于岭南。而此番重回朝堂之后的可能性举动,足以让旧党一派瑟瑟发抖。
毛滂自认自己算不上旧党,但这个标准又由不得自己。无论是在杭州、京城,还是来到高邮上任,他走的都是苏轼的门路,自然是被划入蜀党一列。而无论是蜀党、洛党、还是朔党,在新党人的眼中,俱是旧党一派。
章惇的回京,是要等候一个最合适的机会,而京城里的政治空气,却是早就开始转向了。
以张商英为代表的新党言官,正在四处出击,罗织罪名,对于旧党一派进行疯狂打击,正在为章惇复相创造更好的条件。
虽然远在千里之外的高邮官场,却也敏锐地感觉到了这场政局变动的趋势。而毛滂之前在秋赋征收过程中,处置了一大批弄虚作假的吏员,同样也是打破了地方政治的固有平衡。这些利益受损之人,自然也不缺自己的人脉与关系。此时都开始有些蠢蠢欲动的倾向。
“知军不必过于担心。”金宇思考了良久,才缓缓开口道,“你若仔细想想,如今这新党得势之根本原因何在?”
“根本原因……”毛滂突然想明白了一点,说:“你的意思是指官家?”
“对!官家信任新党,新党才有了今天的机会。官家信新党,又是因为旧党只听之前的太皇太后的话,而只有新党才真心实意地支持他。所以,如今之朝局之争,并非新旧党之争,而是帝党对后党的清算!”
“帝党?后党?”毛滂的眼睛渐渐有点明亮,“你这说法倒是有些讲究。”
“不是讲究,而是事实!现在,我们不必自已乱了阵脚。想今年年初,朝中多有呼吁太后还政之声,但加起来,也比不过高邮解试中秦刚的一篇《少年华夏说》。这不仅仅是一篇文采出众的好赋,更是催促太后还政的檄文啊!所以,再想想,给此文以高分且录取秦刚为解元的人是谁?正是毛知军您啊!”
毛滂点点头,之后高太后震怒,派出刘惟简为钦差,的确是查得他颇为狼狈。
金宇继续分析:“太后驾崩,官家亲政,刘钦差去而复返,其态度却是完全反转。说明了什么?至少说明秦刚的帝党记号已经被标明。而我们如今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态度鲜明地与他绑在一起。”
听了金宇的一番分析,毛滂沉思了一会,犹豫地着问道:“官家,能知道秦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