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天蒙蒙亮,海鸟已经起床了。
洁白的鸟儿慢悠悠划拉着翅膀,出海捉鱼吃,半路看见两艘渔船停靠在一起,探头好奇一瞧,也不知他们在干什么。
“小樵,盛二呢?”男人纳闷地往甲板处张望,“我把人给他带回去,他连出都不出来?没礼貌!”
这个男人正是开渔日那天,载盛霈和徐玉樵一程的船长。
也是赶巧,这两天他正好在海上,盛霈联系他载人一程的时候,他几乎没想就答应了,举手之劳而已。
徐玉樵笑着递了盒烟过去:“哥,二哥在忙正事呢,这两天刚好他老婆来了,所以你懂吧?”
船长翻了个白眼:“我不懂!”
和现在年轻人说话可真累。
话说的不清不楚就算了,还非得加一句你懂吧,他懂个屁!
徐玉樵:“”
“我陪你说两句,改日让二哥请吃饭。”
船长也不是非要见盛霈,一口应下:“行。”
甲板上人来人往倒是热闹,船舱角落里安安静静的,盛霈坐在那儿,神情冷淡,也不知道谁惹他了。
山岚抬着他的下巴,正在刮胡子玩儿。
她手上功夫极其精细,不但精准而且动作极轻,几乎没有感觉,任谁看不出来她这是第一次刮胡子。
山岚时不时抬眸看他,问:“还不高兴?”
从昨晚黄廿廿笑他开始,他就不高兴,明明白白地表现在脸上,除了山岚谁也不搭理,今早也是,刚起床就耷拉着眼,一脸困倦,谁喊都没反应。黄廿廿只好老实和徐玉樵交代了昨晚的事,最后两人商量出来的办法是去喊山岚。
山岚上来时,他刚洗完脸打算刮胡子。
她一见这样的手工活就生出一股新奇劲儿,干脆抢了盛霈的活。
“哪儿不高兴了?”
盛霈不承认。
山岚瞧他一眼,温声道:“在船上的男人里面你最白啦,丢进人群我一眼就能认出来,和我也很般配。”
山岚说的是实话,盛霈的肤色顶多算铜色,和黑只沾一点点边,只是站在她身边就显得格外黑。这两天阿姨们嘀嘀咕咕地说他们不般配,黄廿廿又这么明晃晃地嘲笑他,他就是心里不舒坦,别的也没什么。
“般配吗?”
盛霈盯着她问。
山岚停下动作,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眉眼间还带了点稀奇的意味,她问:“盛霈,你在撒娇吗?”
盛霈微仰头看她雪白的面容。
颈间喉结滚动,半晌,滚出个“嗯”字。
山岚蹲下身,和哄小孩儿一样牵着他的手,柔软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指节,似是要扫去他面上的冷硬。
她语调软的不像话:“昨晚我看见船上亮灯了,夜空下小小的船只像灯塔一样亮着光,那些鱼儿都往船边来。那时候我想,我也是鱼,在洛京看不见我的海域,看不见我的灯塔,只想回到海里去,被网网住也没关系。”
“所以我来见你了。”
盛霈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说:“还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