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若冰嘿嘿贼笑起来。或许，他的构想是临时起意，但也并非空穴来风、凭空臆造。早些年在他工作过的那个省份，有一种后来想与茅台争霸的白酒，前身就是十万大山里的土匪们自酿的土酒，由于那里紧靠贵州，酒曲、酿造方法都与茅台镇相似，这土酒也是酱香型的味儿，又因为它最早是在土匪窝里酿成的，当地便取名叫“土匪酒”并注册了商标。
他把这些陈年往事给秦苏怡讲了一番，笑道：“这世上有过‘土匪酒’，餐饮业还推出过‘土匪鸭’，中药界曾把外伤药取名为‘土匪药’，听说比利时还推出‘土匪啤酒’而且行销全世界，咱们为啥就不能来一个‘土匪窝旅游’？”
“这主意倒也不错，挺有创意。”秦苏怡提醒说：“不过，假若真要这么做，等于是跨行涉足旅游业，旅游基础设施的投入可是不少哩。咱们公司就那么些钱的家底，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呐。”
“哈哈，那不仅仅是一个有创意的构想嘛。目前八字还没有一撇，也只能说是未雨绸缪吧。”禹若冰宽慰道：“再说，咱们依赖的不只有九莲山上的土匪窝，还有九莲县政府呢。”
“你想让县里掏腰包？怕是难上难……”秦苏怡想给禹若冰先打个预防针。
“且走且看呗。那四千万里，应该包含处置尾矿砂的运费吧。苏怡，你做个调研，处置费里不可能把场地费也算进去了吧？”禹若冰说道。
他们本以为，“考察”过后，接下来的应当是剑拔弩张、讨价还价的“合作”谈判。不曾料到靳县长一行只是热情陪同“指点河山”，其他一概不提片言只语。在回仙照的途中，禹若冰悄悄地对秦苏怡贴耳夸道：“这老靳还真是个官场油子，这两天全程陪同，王顾左右而言他，懂得这会儿只打感情牌啊。”
曹盈盈主持组建的新材料实验室开办起来了。地址就在鱼台村。村里有一座闲置多年的仓库，原先是在统购统销那年代存放村民们上缴的公粮的，后来不缴公粮了，那几百平方米的老仓库也就一直闲置下来。经过韩芳的说和，便以年租金一万元的价钱租给了公司。由于原先是粮食仓库，建造的牢固结实，大铁门通风窗一应俱全，地面还是水泥铺的，还有仓库保管员办公室和夜间保安巡守的房间，曹盈盈接管后稍加修整，把购置的各种设备，还有尾矿砂、萤石、石灰石等试验材料运进去，便可以使用了。
四台实验室用马弗炉整齐地排成一排，那一台破碎机、两台研磨机紧挨着材料堆便于操作。为了保证足够的电力供应，实验室最大的投资大概就是申请供电局安装了专用电缆线路，新配了一台高负荷的变压器。本来这事正常走流程挺麻烦的，好在常去茶韵飘香茶楼的老客里，有一位是市区供电局的领导，经赵紫薇一撮合，在“笑纳”了禹若冰两个中茶蓝印宫廷老普洱茶饼之后，特事特办，四五天功夫便接通了电。
“万事俱备，只待开工。”曹盈盈对面前的场景心满意足。为了顺利地租下这地方，她在韩芳的点拨下，特地从村里招聘了两名普工，跟着夏明海打下手，其中一个就是村长家的远房侄女婿。
九莲县政府组织的“考察”不单是游山玩水，还真是有所收获，那就是实地印证了红石寨附近的那座尾砂坝，堵储的是九莲红花岗石采挖加工后产生的尾矿砂，其组分数据，早已由万世明工程师取样化验分析出来了。
按照九莲红的形成机理，万工拟定了十多个熔融试验配方。实验室要做的，就是按照试验配方，选择不同的原料配比，经过破碎、研磨，制成粗细粒度不同的熔融配料，再放入置于马弗炉的坩锅里，通过电加热，将它们熔融成液态的灼热石浆。最后倒入预先做好的模具里，让其自然冷却成形。
这些工艺看起来虽然简单，但是要找到最好的配比和最佳烧熔温度，可不是一蹴而就的简单事。曹盈盈把六个人分成两班连轴干，十几天下来，人显得苗条了不少。
禹若冰倒是不十分关注曹盈盈和实验室的进展。他除了紧盯着孟先德和金兆铭他们的研究之外，还三天两头地让秦苏怡打电话，询问赵紫薇她爷爷回来了没有。如此的频繁催促，弄得秦苏怡产生了狐疑，私下里悄悄地与罗莉嘀咕道：“他这家伙该不是看上紫薇了吧？”
“你吃醋了？怕你那闺蜜夺走了你的心上人？”罗莉也被唠叨烦了，大大咧咧地调笑起来。
“说的什么话呢。谁是他的心上人，你的心里还没有个数？”秦苏怡的嘴巴也不示弱，并且搬出“烽火戏诸侯”和“酒池肉林”的典故反击道：“但愿你不是妲己，误了大事哟。”
打闹过后，罗莉出主意说：“你跟他说，这些天我不是三天两头地要和紫薇姐见面，想挣你在九莲许诺的那几万块钱么。有什么话让我做‘传声筒’好了。”
的确，为了兑现禹若冰的托付，也是出于年轻人对新鲜事务的好奇与追索，从九莲回来后，她和赵紫薇还真是上了心，整天价得空就查资料、约熟人，先从红石寨入手，构画这座土匪寨子昔年的模样。她心里也有那么丁点儿纳闷，他为啥舍近求远不找自己，难道也是怕我吃醋么？秦苏怡的回答，却让她哭笑不得。
“让你问话传话？他笃定不会。”
“为啥？”
“你这小嘴里能问出什么好话来？真让你当‘传声筒’，等于找了个‘喇叭筒’！”
好在围绕这事儿的嬉笑嘲谑没有维持多久，这天上午九点多钟，赵紫薇递过信来：“禹老师，我爷爷回来了。他答应见见你。”
电话这头，禹若冰合掌自庆：“真是太好了！谢谢你爷爷看得起我这个晚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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