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一时悲从中来,忽地他像做了一个无比重大的决定,于是冲动对张朔说道:“我也愿意与她议亲的,如今可还来得及?”
这回轮到张朔张圆了嘴,没听说自己妹妹和这位疾风将军有什么来往啊,两人甚至连面都没怎么见,怎么就忽然到议亲了。
见张朔半天不说话,刘一澈着急拉来高元之道:“我姐姐可以作证,我愿意向贵府提亲,若她与郎中令的议亲并未定下来,我姐姐明日就向贵府代为求亲。”
高元之也目瞪口呆,一时搞不清这孩子毛毛躁躁的在搞什么,于是看了看张朔道:“我弟弟虽然言行无状,但他能这么说,至少是有他的打算,张少府请宽限我一天,待我问清楚,也好让令妹多个选择。”
张朔想了想,这刘一澈虽然看上去愣头愣脑的,但年纪轻轻就有军功傍身,又有丞相夫妇提携,关键是年龄和妹妹相差无几,总比嫁给秦超强。于是拱手道:“但凭郡主吩咐,我今夜也回府向我父母、胞妹提及此事。”
等宾客都离开后,萧翦和高元之将刘一澈叫来书房问清缘由。萧翦有点愠怒,因为今日是公子宁的百日宴,他不允许任何人抢孩子风头,刚才刘一澈在席间已经惹得议论纷纷,要不是元之及时劝退他,大家都去看刘一澈了,谁还来看他的宝贝儿子。
等他说完前因后果,高元之不悦道:“你担心她盲婚哑嫁,嫁给秦超不幸福,怎么?嫁给你就幸福了?”
刘一澈倔强地说:“她嫁给我,我至少可以保证没有人打扰她,她可尽情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求姐姐成全。”
“你可曾问过她的意思,你和秦超本质上不都当她是货物吗?”高元之还是不赞成道。
“她曾向我求救,但我那时未曾理会,如果因为我的原因,导致她行差踏错,姐姐,我会悔恨终身的。”刘一澈坚持自己的想法,高元之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不停地按压着太阳穴。
萧翦见高元之不舒服,忙传来府医并训斥刘一澈道:“你别惹你姐姐不悦,你与张越就见过一次,就想护人家一生。你护不住怎么办?你和秦超还不一样,之后你还得上战场,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你忍心张越年纪轻轻守寡吗?至少跟了秦超,她能小半辈子安稳。”
刘一澈也陷入了沉思,是啊,姐夫说的没错,自己这么急急的想护住她,万一护不住,万一比嫁给秦超的下场还惨怎么办?管他呢,他萧哥这么难都在这里结婚生子了,他有什么怕的?于是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一边是府医给高元之把脉,一边是刘一澈的歪理邪说使劲儿游说萧翦。这时太医一句话让整个局面来了个360度大转弯。
“恭喜丞相,郡主这是有喜了。”太医慈眉善目笑意吟吟地说道。
三个人,六只眼睛,目瞪口呆。
高元之虽然觉得最近自己是很疲惫,还以为是操办府中事务疲累,这叫什么事儿啊,一胎才百日,二胎就来了?她不敢相信地跟太医说:“你可有诊错?要不再诊一遍,或者换个人再诊一遍。”
太医还以为高元之被喜悦冲昏了头不敢相信,于是拍着胸脯打包票说:“老朽行医三十余年,区区孕脉都会诊错的话,还怎么在杏林立足?郡主的脉象圆滑如珠,其搏动极其流利,往来之间有一种由尺部向寸部回旋滚动之感。脉位分寸、关、尺三种,尺脉属阴,为肾之脉位,因胞宫为肾所主,胎气鼓动,导致两尺脉滑数,搏指有力,异于寸部阳脉,可诊断为有孕,胎儿应为半月左右了。”
别说了,你可闭嘴吧。
萧翦倒很高兴,一阵爽朗的笑声后,高兴地蹲在高元之膝边,听她腹部动静问太医道:“半个月就能诊出来了吗?”然后回头又望着高元之说:“半月前?是不是在书房做的那一次?还是在小宁哭闹不休那一晚?还是大雨瓢泼在水榭那一次?还是你边看书边做的那一次?还是你夜观星象咱们做的那一次?那几天好像是连着的,我倒分不出是哪天来的孩子了。”
死去的回忆正在没羞没臊地攻击着高元之,让她瞬间涨红了脸。她连忙拿扇子遮住脸,瞪了萧翦一眼说:“快别说了!”太医知趣地侧身回避,退出房外了。刘一澈却还钉在房内,看着两夫妇。
高元之看了一眼不识时务的刘一澈说:“你快出去,我有话单独和你哥哥说。”
刘一澈却趁火打劫地轴了起来说:“我不出去,除非姐姐你答应我。行啊哥,你还挺厉害的。你每天看上去那么忙,早出晚归的,合着你回府的时间,都花在我姐身上了啊!”说完忍不住打笑着两人。
高元之大窘,忙道:“明日我会传张越来相问,你快出去吧!”
刘一澈正要张嘴说什么,萧翦连忙说:“你想的我都答应你,快滚出去。”刘一澈知趣地退出房外,离开前还不忘打趣萧翦道:“哥哥威武。谢谢姐姐姐夫成全。”
房间只剩二人的时候,高元之脸蛋通红地瞪着萧翦,然后深吸一口气说:“你不嫌害臊,我还觉得丢人呢。我都快气死了,传出去被人笑话死,哪有大宝还在百日宴,二宝就来的。”
在萧翦眼里,她红扑扑的脸蛋又带着两分羞赧,煞是可爱动人,撩拨着他的心弦。于是他理直气壮地说:“这有什么好笑的,李太仆和王典客家的夫人,还有在月子里怀孕的呢!你在百日宴怀孕,有何可丢人的?”说完他坐起来,和高元之并排坐着,他动情地握着她的手,认认真真地说道:“谢谢元之,今日给我双喜临门的礼物,只是又要辛苦你了。”
高元之看着他这么认真又一脸渴望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
萧翦见她闷闷不乐,忙宽慰道:“元之,我们的每个孩子,都是我们给对方最好的礼物。我不要你有一点负担。你要吃什么玩什么做什么,尽管去做。我会像往日般支持你。我不会将你圈在家中相夫教子,你有你的理想抱负,你也有你的能力和主见。我知道这个孩子对你来说,来的很突然,但你尽管放宽心,一切有我在。”他拢了拢她的头发继续说道:“你的一切不安,都交给我。除了不能代替你吃怀孕和生产的苦,其他的压力我来承受。你只需要承受我的所有的爱意。从前,我根本不敢肖想你,那些念兹在兹、无日或忘的日子,你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现在你已经有我两个孩儿,一个绕我膝下,一个在你腹中,这种感觉,元之你懂吗?天下给我,我都不稀罕。我的人生,就是选择了你,相信了你,我才有今时今日的幸福。你可能不相信,我至今都时时发噩梦,梦里我和你的所有,都是黄粱一梦。那种感觉比我吃了败仗、身陷囹圄还要难过。我每天上朝前反复亲你,就是要确认你我不是梦一场。我不要和你梦一场,我要留住实实在在的一切,留住你,留住孩子,留住越来越多的孩子,这样我才不怕。”
真诚真是唯一的必杀技。高元之见他动心动情、患得患失的样子,拉住他的双手道:“你是一国之相,还这么傻里傻气的。我和你怎会是黄粱一梦?你是如愿以偿,我是称心如意,我们还要长长久久呢。”
萧翦紧紧地抱住高元之,这些年他是怕她像她凭空而来一样凭空消失。患得患失的滋味真是不好受。然后他又调皮地问道:“昨天夜里我们还做过,按说那时你已有身孕了。常听人说三月前犯,能动胎产,三月后犯,使子不寿。今日府医说胎像稳固,看来传言未必为真,亲近倒也无妨。枉你在怀宁儿期间,我守身如玉。那今晚我们要不要再做一次?”
“不知道就算了,知道怎还能这般荒唐,纵情恣欲。那《万氏妇人秘科》上面可明明白白写着,妇人有孕,不与夫接,无难产,生子多贤,亦少疾病。”高元之故意搬出书来,想吓退眼前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毕竟前些日子连续几天受他子孙仓,她现在都还腰酸腿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