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侍中讽刺道:“太女殿下不走,怕是知道自己已经走不了了的吧。”
她从兵部借调了兵力,此刻一部分就埋伏在殿外,而下棋只是用来拖延时间的手段。
原本她也不想如此大动干戈的,可谁让纪清阁如此不识好歹。
“孤并不打算走。”纪清阁从容道。
“毕竟孤还想看看谈贵君,究竟能不能从母皇那里拿到传位诏书。”
谈侍中的计划,便是支开守在帝王寝宫外的金吾卫,让谈贵君进去将传国玉玺偷出来,伪造一份赐死纪清阁,传位给纪贞的诏书。
只要纪清阁一死,那些朝臣就算是知道了传位诏书是假的,可就只剩下了纪贞一个皇女,能够名正言顺坐上皇位的,也就只有她。
她筹谋多日的东西,被纪清阁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谈侍中有那么一丝的慌乱,但很快就平复了下来,便是纪清阁知道了又如何,她被困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与此同时,帝王寝宫内,谈贵君将书架都翻了个遍,终于发现传国玉玺就被放在最里面的格子,将传国玉玺拿在手里时,他的手都有些抖,但他心里又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激动,在深宫的这十几年来,这被迫居于一个商户子之下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他本该是要立马离开的,但是鬼使神差的,他走到了景帝的床边。
这是他这几个月来,第一次见到景帝,她的鬓角已完全斑白,曾经威严的帝王,此刻紧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谈贵君伸出手,却迟迟不敢去探她的呼吸。
景帝年轻时生得十分俊朗,虽然是不受宠的皇女,却有一身的好骑术,可没有几个世家公子愿意嫁给这样一个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的妻主。
谈贵君与景帝相差七岁,他上头还有一个庶出的哥哥,庶兄到了议亲的年纪,母亲打算将他嫁给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太女做妾。
他还记得庶兄牵着他的手,指着还是皇女的景帝,教育他道:“语弟,你以后要是嫁人,一定不要嫁给这种没出息的女人,要像我,要嫁就嫁未来的九五至尊。”
他点了点头,记住了庶兄的这番话,可不到两年,庶兄就凄惨的死在了太女的后院里,没能活到太女登基的那天,而最后登上皇位的,则是那个被庶兄说是最没出息的女人。
当他十七岁时,再次见到了景帝,那天的晚宴上,她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坐在高位上,与七年前的落魄皇女截然不同,已经是世上最尊贵的女子。
当晚他在母亲的安排下,进了景帝休息的寝殿。
年轻的帝王被故意灌醉,眼神都是迷离的,望着他的时候,温柔的喊他笙笙。
可他是谈青语,是谈家的嫡公子,哪怕被骗过一次,他还是京城里出身最高,最好的世家公子,有着自己的骄傲。
而若是不进宫,他便是谈家的一颗没有用处的弃子。
于是他颤抖着手,抱住了景帝。
他相信假以时日,景帝一定会发现,他比一个商户子对她更有用,也更值得喜欢,可事实是他太天真了,景帝爱的人自始至终都是林后,心里完全没有他的半点位置。
临走前,谈贵君想要摸一摸景帝的脸。
这是他和景帝的最后一面了,他想要把景帝的样子牢牢记在心中。
哪怕她未曾爱过自己,但自己却是爱着她的。
可当他即将要触碰到时,却见景帝突然睁开了眼睛,握住了他的手腕,眼神冰冷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