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贵君的确还记得,他作为堂堂谈家嫡公子,若非迫不得已,才不会低嫁,本来答应招个出身低微的上门儿媳已经够委屈了,没想到对方却不愿意,不肯抛弃她那出身商户的夫郎。
他心里实在是气不过,便让人弄来一副毒药,想着若是那人的夫郎死了,看她是会为夫郎守活寡,还是主动跑过来做谈家的上门儿媳。
但他还没看到结果时,就有了一个更好的选择,入宫。
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哪怕是现在被翻出来,也不过是给他多添了一项罪名,谈贵君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是我下的又怎样,谁让她和陛下一样,宁愿要一个商户子,也不肯要我!”
这是谈贵君压抑了多年的心结,面对着身份比他低的苏善芳,对方心心念念的却是商户出身的夫郎,明明有一条捷径走,但无论如何都不肯抛弃夫郎。
而景帝,同样也是将商户子的林后放在心上,却视他如尘埃。
这怎能不让他恨呢?
在谈贵君承认后,林后语气沉沉道:“你竟对还未出生的孩子出手,谈青语,你现在也是做父亲的人,在想起这件事时,可曾有问过自己,难道你的孩子是孩子,旁人的孩子便命如草芥吗?”
林后是真的生气了,他只要一想到苏官那个孩子,无辜遭了这样一场难,就忍不住心疼。
林后的指责,让谈贵君哑口无言,他像是想到了纪贞,双手从牢门滑落,转身坐在了牢房的角落里,默默的哭泣。
“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林后深吸了一口气,“纪贞到底是不是陛下的孩子?”
谈贵君一口咬定道:“贞儿当然是陛下的孩子,是我在晚宴那日服侍陛下怀上的。”
景帝膝下就只有两个女儿,哪怕纪贞真的犯了死罪,景帝或许会看在血脉相连的份上,饶纪贞一命,将她幽禁起来。
事到如今,谈贵君只想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
林后看了谈贵君一会儿,声音含着一丝冷意,道:“就算纪贞是陛下的孩子,我也不会容她的。”
在离开之前,林后最后道:“本宫也要为自己的孩子打算。”
在谈贵君的印象里,林后的性子一直都很和善,哪怕自己上门给他找不痛快,他都没有责罚过自己,像是没有脾气似的。
而如今,林后居然说出了这番狠戾的话。
谈贵君陷入了浓浓的恐慌之中,他拍打着牢房,再次高声喊着要求见陛下,闹得整个牢狱都不得安宁,可所有的狱卒都知道,他再也见不到景帝了。
纪清阁将景帝交给她的事处理得差不多后,便回了东宫。
虽然处置谈家只用了一日的时间,但谈家在朝中根基颇深,想要将其彻底拔除,不仅要清理明面上依附谈家的,暗地里的更是要查个水落石出,扼杀野草有再生的可能。
同时也要敲打其他世家,让她们知道,只有安分守己,效忠皇室,才能延续这份富贵。
无论如何,短时间,绝对不能再出现第二个谈家了。
苏官本以为纪清阁只是去上个早朝,就算有很重要的政务要忙,起码天黑之前肯定就会回来了,没想到纪清阁在宫里待了三日。
在纪清阁回来后,苏官把她搂得紧紧的,小鹿眼里充满了委屈,控诉道:
“殿下骗人,说好只是晚一些回来,都好几天没回家了,要不是哥哥一直安慰我,我还以为殿下不要我和肚子里的两个孩子了。”
虽然纪清阁派了人回来,说是她可能要在宫中多留几日,但两个人婚后哪里有分开过那么长的时间过,每过一日,苏官心里就对她的思念越来越浓。
若不是大着肚子,连走路都有些费劲,他早就跑进宫了。
纪清阁看着单纯乖巧的苏官,便忍不住想起他曾经受过的苦,难以想象一个才几岁的孩子,本应在家人的呵护下健健康康的长大,却每日都要被体内的毒折磨,还要饮下一碗又一碗,苦涩难忍的汤药。
苏官现在一难过就会寻个角落躲起来,想必也是因为这个。
他不想让疼爱自己的家人,看到自己难受的样子,便偷偷躲起来,想要一个人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