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常不苟言笑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时根本真假难辨。
赵清浔暗暗腹诽记下了这笔账,他松开了她的手,示意桌上的水果:“我自己能走。餐具你别动了,我明天处理。你想吃什么,自己洗吧。”
她摇摇头,没心情:“不想吃。”
纪淮澈安静看她片刻,低声宽慰:“我以前在部队训练时被比这更重的东西砸到过,当时在山上,一直拖着没去看,后来也没什么事。”
赵清浔找到机会回击:“那时候你还年轻。”
他闻言失笑,沉眸看向她的脸:“你很希望我骨折?”
赵清浔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竟然在这时幼稚跟他斗上了嘴,脸色略有讪讪,被她克制压下去,换回平常那副礼貌的疏离表情:“不希望,骨折很贵。”
他低笑了声:“不仅贵,还不能自理。”
语毕他转身试探着离开厨房,赵清浔还是不放心,跟在他身后看他拖着左腿走回客厅。
他的语气虽然轻松,但在沙发坐下时额角隐约潮湿。赵清浔自责抿紧唇角,半晌,轻声说:“抱歉。”
话音出口时她忽然意识到,好像他们两个从认识以来,一直在不停互相道歉。
这不是个好现象。
因为道歉意味着亏欠,而不停的亏欠意味着纠缠。
赵清浔回过神来,问:“你下周是不是不能上班了?”
他沉吟少顷:“看情况,应该还会去队里,但是不出外勤。”
她在他身前静默站了片刻,直到他疑惑抬起头。
“我明天带你去医院,如果需要住院我来请护工。”
她说出自己考虑后的解决办法,表情认真而郑重,“不需要住院的话,我厨艺不好,三餐帮你点外卖吧,家务我找阿姨过来收拾,其他还有事情你随时找我,然后你看你还有什么需求?”
面前人的冷峻眉尖微微拧起,仿佛是对她这样划清界限的解决方案并不满意。
“你说的这些都不需要。你不是有意的,而且,”
他停住,抬起眼看她,“你也不是陌生人。”
赵清浔与他相交的视线微顿。他的目光平静,却如有实质,触感并不像他看上去的那么冷静,而是些微灼热。
她略微不自在别开了眼,半开玩笑回道:“但我也不是你很熟的朋友,可以让你完全不计较。”
他望着她,神色自然,嗓音沉淡:“你可以。”
空气忽然沉静下来。
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赵清浔觉得那个[你]字被咬重,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忽然暧昧不明。
仿佛在暗示,[你当然可以],又好像是蛊惑,[只有你可以]。
别开的浓密眼睫极轻颤动一瞬,宛若蝴蝶的翅膀敏感感应到飓风前的危险气流。
故意忽略掉他眸里似有似无的深意,赵清浔没有回应,镇定岔开话题:“先看明天医院的结果吧。”
她转动脚步离开客厅:“我去洗水果。”
沙发上的人静静看着她的背影,眼尾泄露出的温度压抑而炙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