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文宣走了几步回头,亭下的少年身子端正,浑身裹着棉绒的农衣,像只灰白蓬松的兔子。
他一阵心软,声音柔和,说道:“师父寒症严重,待他病好些才适合探望,若寒症传染给你,师父亦会良心难安。”
灵稚乖乖应了一声好,蓝文宣回屋不久,农舍门外走进一位猎户。
灵稚好奇地看着猎户踏入院子,猎户瞧见他,挤进亭子遮风。
“是你啊,好长时间没见你送药下山哩!”
灵稚含糊地告诉对方自己回了躺老家,猎户本还想兴致勃勃地与他再说几句,身体一动,粗糙的面孔立刻挤成一团,疼得龇牙咧嘴。
猎户咧咧嘴,说道:“前些时日进山里狩猎想屯些肉过冬,谁料踩到捕兽夹差点去了一条腿,这伤养了几乎一个月,前日碰到水,伤口居然开始化脓了嘶———”
猎户极痛,灵稚目不转睛看着对方揭开裤子,露出腿脚受伤的部位。
他在猎户面前蹲下,像只温顺漂亮的兔子,因农衣绵绒,蓬松得异常可爱。
漏进亭子的风一吹,灵稚脑袋上毛绒绒的兜帽跟着晃了晃。
猎户抽着气笑道:“你这衣和兜帽真暖和……”
灵稚面色赧红:“可以让我替你看看吗?”
猎户大咧咧地挥了挥手:“看吧看吧。”
也没指望灵稚能看出啥名堂。
于是灵稚仔细端详猎户的伤口,轻声询问对方身体近日的症状。
他话音轻小,眼神宁静乖顺,连猎户这等大老粗此刻与他说话都下意识的自觉放轻了声音,怕嗓门一大吼着灵稚了。
还别说,莫看少年小,这一轮看诊的步骤下来,有模有样的。
猎户惊道:“学医啦?”
灵稚在心里罗列了两副药方,一副外敷,一副内服。
背后的风有人挡住,灵稚扭头,仰视来人低垂的视线,唇角不自在的抿起。
蓝文宣颇感兴趣,问道:“可瞧出什么来了?”
于是灵稚把自己检查出来的问题以及药方子告诉蓝文宣。
蓝文宣诧异:“你的方子没有开错,有两味药材药性与我所想的药方相当,但在价钱上更便宜。”
猎户听了会儿听明白了,望着灵稚呵呵笑道:“娃娃出息了!”
于是按灵稚配的两副药方子从蓝文宣的药舍拿了几包药离开。
蓝文宣把钱分给灵稚一半,灵稚推拒。
蓝文宣道:“他的病是你看的,我只收药钱,看诊收来的钱该你拿的,再推就是与我客气了。”
话说到这般地步,灵稚只好双手收下蓝文宣递给的钱,从腰上解开空荡荡的钱袋,铜板碰响,他不由抿唇,眼底溢出笑意。
第一次看诊挣了钱,心跳都是快的,脸色润了淡淡的脂红。
蓝文宣把药草钱交给灵稚,两人坐在亭下你一句我一句又说了会儿话,门外传来李夫郎的声音。
蓝文宣道:“应是许冲从城里买货回来了,我出去看看。”
蓝文宣师徒二人回到八云村后,因药舍荒置将近一年,需重新置办东西。
他要照顾老大夫,还得收整药舍,抽不出身,只能委托李夫郎的男人许冲进城时给他稍一些东西回来。
灵稚跟在后头,蓝文宣正将剩下的钱交给李夫郎。
收钱的李夫郎和卸货许冲目光齐齐落在出来的少年身上,李夫郎惊道:“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