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少年笑了出声,眉眼张扬,“他们没误会。”
纪璇攥紧了手里的塑料瓶,包装纸被捏出呲啦的响声。
秦肆望着她,云淡风轻地说:“我是在追你,看不出来吗?”
看得出来,明着装傻,却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能说出口。纪璇愣了十几秒钟,直到少年蔫坏的嗓音从头顶飘下来,他另一只手也撑在树干上,挡住她唯一去路:“你怎么想?”
纪璇控制不住紧张的手指,饮料的包装纸快被她捏破,硬着头皮道:“学校规定,不能谈恋爱。”
“学校还规定不能逃课,不能打架。”少年嗤笑一声,“不好意思啊,对我没用。”
他仰头看了眼身侧高高的实验楼:“看见没?我爸捐的,你要跟我谈,那帮老古董不敢说半个字。”
知道他家里条件好,他爸是市里出了名的富人,却也没想过这栋实验楼会是他爸出资建的。
纪璇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却只能听着他继续说:“还有机房的电脑,图书馆的新书,最近他们好像在准备重建球场和跑道,换成那种塑胶的,得花不少钱……”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太喜欢听他这样说话,并不是因为她内心高贵不食烟火,而他满嘴都是钱,只是看着他云淡风轻满不在乎的样子,仿佛把她那份小心翼翼的情愫都蒙了层灰。
她的喜欢是郑重其事的,哪怕不宣之于口,也是放在心底最珍贵的位置。
“抱歉。”她垂下眸,声音连同手指都冷静了下来,“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他笑容僵了僵,迟疑几秒才问:“为什么?”
纪璇深吸了一口气,波澜不惊地开口:“因为我不喜欢你。”
说完便推开他手臂,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喜欢张扬不羁的秦肆,而不是这个把谈恋爱说得如同儿戏一般的秦肆。
纪璇以为,他们的关系也就到她说出“不喜欢”三个字为止了。
像秦肆那样的天之骄子,也许长这么大都没被拒绝过,也许都不会再想看她一眼。
可没想到周一上午做眼保健操时,纪璇在讲台上记名字,后排调皮的男生跟她对视一眼,立刻假装闭上眼刮了几下眼眶。
她还是记下了那两个名字,虽然没什么用。
学生会值周检查的人来了,为首的学长戴着红袖章,是个熟悉面孔,纪检部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人。
然而今天,她看到一个新面孔。
虽然是最后一个进来,还戴着学生会的袖章,却依旧是那副属于他自己的张扬跋扈样。
学长们下去巡逻检查,他大摇大摆地从讲台经过,往她手边放了瓶茉莉蜜茶。
同学们都乖乖闭眼做眼保健操,生怕被学生会记名字,没人发现讲台上的动静,纪璇想着等他再过来时还给他,秦肆仿佛猜到她想法似的,检查完从后门出去了。
还站在门口朝她比了个手势。
和那天在篮球场上一模一样。
纪璇想起于晶说的那句“他想你了”,脸颊一阵发烫。
带队的学长两天一换,但他每天都会来,上午下午各一次,有时候给她带茉莉蜜茶,有时候是糖果和点心。
早自习他向来是在家睡大觉,等大家晨读过半,才慢悠悠晃进学校来。于是托班里一个沉默寡言的男生每天给她送早餐,有时候是面包,有时候是热腾腾的牛肉面,或者学校门口那家生意很好的扬州包子。
纪璇拒绝不了,那是一位完全没办法沟通的男同学,许多年后她才知道那叫社恐。一跟她说话就脸红口吃,说多了就跑,她也知道秦肆的性子,事没办成,还不知道要怎么为难这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可怜男生。只能先把早餐收下,然后和他送的饮料和零食一起,每天用小本子记着账。
从二月到三月一天都没间断,连于晶都感动了:“哎,我们肆哥这是真在追你啊,你俩一个校霸一个学霸,挺配的,真不考虑一下?”
纪璇用笔记下今天的早餐钱,没说话。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想,如果秦肆真的只是富家少爷的一时兴起就好了,那样她起码可以毫无心理压力地拒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