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和光怔了下：“卖？你想获取什么？”
他敏锐意识到问题关键：“你把人类基因卖给了谁？”
“我不知道，是……外面的人。”
古柯尔被郁和光的怒意吓到了，她瘪着嘴巴说了实话。
她骗了郁和光。
他不是她见过第一个外面的人。几年之前，在爸爸死之前，有一伙人曾
无意间找到了避难所。
他们提出了一笔交易：他们为患病将死的爸爸提供特效药，古柯尔则付出基因库。
“爸爸生病了，他说这是辐射病，治不了的。我们做不出能救爸爸的药，但外面的人可以，他们说有特效药可以治爸爸的病。”
“爸爸不同意，他说我们是人类的守墓人，基因库是为人类保存的希望。”
古柯尔像坏掉的水龙头，她睁着大眼睛，眼泪止不住的流淌：“可是，可是我从来没见过人类！我没有出去过，我不知道人类是什么——不，它是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想救我爸爸！”
这个在乎美丑的漂亮姑娘此刻五官扭曲，近乎尖叫：“凭什么要让我为了根本没见过的人类放弃爸爸？”
“只有他，重要的只有他！”
基因库修建在地底，除非撕裂板块重组的大地震，或者地壳熔岩爆发，否则很难从外部将它摧毁。
人类自己轻而易举熄灭了这盏灯。
三百多年前，核摧毁动荡，幸存者试图闯入基因库掠夺贩卖，两派理念不一的幸存者缠斗死伤，也毁掉了部分基因样本。
三百多年后，豺狼入室，所有基因样本席卷一空。
郁和光再走进其中，曾经横占整个山脉地底的磅礴图书馆，已经只剩断壁残垣。
那些人挑出大部分重点基因带走，剩下带不走的便烧毁一空。郁和光还看到了被当做标靶取乐的痕迹。
赵文跪倒在大门外，灵魂都空了。
“过来干活。”
郁和光拎着衣服把赵文提了进来。
赵文抽泣：“还有，还有什么活可干，这都这样了……”
“那就更仔细的找。”
郁和光把赵文放进废墟里，语气平静：“角落里，盒子边缘，架子下面，仔细找，总有没被毁掉的。”
赵文瞪大了眼睛，光团晃动。
其他人也在死寂中动了。
他们走进基因图书馆一排排被损毁倒塌的架子间，俯身在废墟骸骨间寻找。
像农民千万次弯腰，从田埂里寻找被遗落的种子。
“你们要这些干什么？它们只是垃圾，是废品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卖掉它们。”
古柯尔急急解释：“保存系统早在三百多年前就被破坏了，恒湿恒温甚至防颤动都做不到，这些娇贵的样本早就没用了。”
核摧毁造成的高温与震动，辐射侵蚀，三百多年间反复无数次的断电断水，系统停机又重启再停机，缺少维护与照料。
这些保存条件极端苛刻的基因样本，极有可能早就失效。
“它们变质了，坏掉了，懂吗？它们没用了。”
被郁和光放开的古柯尔却主动追上去，着急得比比划划，害怕郁和光听不懂她的解释。
郁和光很清楚。
从发觉基因库内的常温起，他就知道出问题了。
但——“垃圾也没关系。”
郁和光垂眸时碎发散落，拂过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