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惓哼笑一声,「你对自己还真是……了如指掌啊。」
他语气停顿那一下,意味深长。
「你那是什么形容词?」程慈扭头不满,「我什么都没干,我在门口等你等了一个时辰。阳光太晒了,我就碰了碰门上的锁,谁知道它啪的就掉了,我也很无辜啊!」
谢惓:「……」
硬撬唄。
「那……」谢惓刚开了口,
「我爹娘让我去找三舅舅,跟着他做生意。」
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程慈重新坐上书案,嘆息,「所以我来书院和你们告別,下次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程慈並未进官场,对官场许多手段都不甚了解,但是他知道自己是家里人的软肋,不管是程家,还有国公府,一旦他出什么事,被人拿捏住,两家都不好行事。
所以不如听从爹娘的话,去虞州找三舅舅,远离上京城是是非非。
只是他终究捨不得谢惓,拖了一日时间,跑一趟书院。
「你要离开上京城?」
谢惓咻地抬眼,神情错愕。
上一世也差不多这个时间段,程慈跑停州的次数多起来,谢惓就在这期间和他慢慢相熟,成了好朋友。
「嗯,我三舅舅建了个商号,专跑北疆,我跟着去长长见识,不是你说的吗?读万卷书,也要行万里路。」
程慈低头拨弄着腰带上的玉佩,语气干涩。
以前程慈和他爹闹,说自己不喜欢读书,要去做生意,被程老爷提着戒尺追着打了三条街,硬逼着来临渊书院读书。
遇见谢惓那日,他犯错,被父夫子罚扫石阶,这种事虽然是罚他,但总有人抢着为他做了,他只需要拿着扫帚在夫子面前摆摆样子就行。
那一日扫完地,他心中烦闷不已,原本是准备下山回去和他爹抗爭,却不想到半山腰就遇到谢惓。
他放弃回去的想法,在书院安心读书,程老爷高兴得在祠堂跪了三天。
可是如今连他爹对他要经商的事都答应了,可见事情已经到他们不受控制,容不得程慈胡闹。
谢惓放下书,搭在书案上的指节有节奏的敲击书案,咚咚咚的。程慈心也随着波动,无端升起一种紧迫感,像是有人在挠他心似的,让他头皮发麻。
「怎么了?」
谢惓头也不抬道:「无事。」
无事无事,你那样子像是无事的模样吗?程慈磨牙,
「我去找宋邑了。」
程慈不爽,用背对着谢惓,挥了挥手,像只骄傲的孔雀似的,大步离开。
半夜,墨蓝色丝绸覆盖天穹,一轮圆月悬掛半空,清辉倾洒,似给万物笼罩上一层浅青色薄纱,
谢惓走出房间,踱至院子边缘,深褐色泥土上竖着一根根圆木桩,两两之间用铁链连接,将偌大是书院围起。